因為啥認識的不重要,重點是他們有過命的交情,孫有明的爹救過他的命,當時夜黑風高,十幾個大漢包圍了他倆……
那段青蔥歲月啊!
夏天生搖搖頭,那時候的畫面還清晰的烙印在腦海,但回想起來,卻感覺和做夢似的。
夏天生嘆了一口氣,誰能成想他那結拜兄弟那么早就沒了,孩子不過才四歲,那個戰亂年代,孤兒寡母又是如何艱難。
不過夏天生沒想到四歲的孩子就將他爹的話牢牢記在心里,哪怕隨著母親改嫁也沒有改姓,二十多年后,竟然憑著他當初告知結拜兄弟的地址,找了過來。
孫有明的長相和他爹有七分像,不用看信物,夏天生一眼就認出這孩子肯定與他那結拜二弟有關系。
所謂愛屋及烏,加上這孩子人品、能力比他爹也不差,夏天生自然多惦記幾分。
“九爺爺,這小子也是個有出息,十八就當了兵,在部隊里當上了連長呢,只去年受了傷,不得不退伍。
好在國家給安排了工作,但老家那邊也沒什么親人了,加上這小子還記得他爹說在東北有個結拜大哥,他老早就惦記我呢,就來了咱們這邊,恰好就安排在咱們縣所屬的長錦林場,如今是林場保衛科的科長。”
簡單說,孫有明這小子的職位大約相當于鄉鎮鎮長或者公社的社長。
而他今年才二十七歲,能有如今這地位,自然算有出息的了。連夏天生都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帶著一臉的與有榮焉。
夏有才見平日里頗有些沉默寡言且無趣的夏天生一張大嘴叭叭的不停,心里真是郁悶壞了,孫子(zei,四聲),你到底干啥了,竟招惹了這么一個大麻煩。
不過夏有才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只“好笑”的揮揮手,“不知道的還放這是你親兒子呢!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啥意思,要是有這個緣分,指點他幾下也不是不行。你去找你春望叔,告訴他中午飯不用等我了,順便拿點酒菜,咱們爺孫喝兩盅。”
夏天生抬了抬手,正是兩瓶高粱酒和一些下酒菜,“我去告訴春望叔一聲,不過酒菜就免了,我請九爺爺喝酒,哪能讓春望叔準備酒菜!”
春望叔就是夏有才的大兒子,不過夏有才結婚晚,他兒子的年紀倒和夏天生差不多,叔侄兩個小時候是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
夏天生離家出走時,也只告知了夏春望,夏春望不放心告訴了自家爹,要不夏有才咋能那么正好就遇上夏天生。
待夏天生一走,夏有才臉上的玩世不恭立馬消失殆盡,他站起身,對著一臉憨厚的孫有明抱了下拳,“敢問仙家仙鄉何處,悟的什么道,修的是什么仙?”
孫有明隨意的坐到炕上,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說不出的邪異。
“呦,沒成想還遇上一個懂行的!一界孤魂野鬼,不修仙也不悟道,自然也沒勞什子仙鄉。
我倒好奇,你不過一屆凡人,看著也不是出馬弟子,是怎么發現我的?”
本來孫有明是那種非常憨厚雄渾的聲音,讓人聽著就有安全感,但這會兒再開口,同樣的聲音,卻帶著陰森之感。
眼前這位“仙家”只那么隨意坐著,但夏有才就是感覺后背發涼,仿佛赤身裸體置身冰天雪地里一樣,不過這時從他的胸口處傳來一陣暖意,驅散了這股陰邪之氣。
他下意識捂上胸口,哪里放著一枚玉雕的小斧頭,是青松子坐化前給他防身的法器。
夏有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氣,他可不是沒有后臺的。
“在下確實不是出馬弟子,不過年少時有些機遇。”
所以夏有才在夏天生身后看到孫有明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小伙子身上有問題,應該是被什么東西附了身,陰氣太重了。
不過他到底是凡人,青松子給他開的天眼只是被動技能,且時靈時不靈,所以他才看不出眼前這麻煩的真身。
如今孫有明自己道破了身份,怪不得有如此濃重的陰氣,原來是位清風。
不過夏有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外面,如今正是正午時分,透過窗戶紙,他都能感覺到陽光照進來的暖意,而坐在炕上的鬼仙,竟然沒有一點自自在。
是這個世道變化太快,還是眼前這位道行太深?什么時候鬼也能在大白天到處跑了?
而孫有明聽到夏有才的解釋,盯著他看了幾眼,尤其是額頭,“竟然有高人給你這個凡人強行開了天眼,怪不得!”
看著緊張卻強壯鎮定的老頭,他笑道:“別緊張,來來來,快坐下,自己家,客氣什么!”
夏有才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跟誰倆呢!
他心一橫,還真就又坐了下來,“前輩,我是個粗人,有什么恩怨咱們敞開了說,不知是何人拖前輩前來,夏天生那小崽子雖然……”
青松子雖然沒了,但鎮龍觀還有一個接掌了他衣缽的長生,那孩子雖然才十六歲,卻也是個有本事的。
只不過長生作為觀主,在沒有徒弟之前,不能隨意下山。
夏有才如今所想就是先拖住這位清風,然后他上龍井山求援,好歹要保住夏天生的命。
只他還沒把要說的說完,就見孫有明揮揮手,“冤有頭債有主,我和夏天生沒什么恩怨,只不過借著如今這身份便宜行事罷了。你這老頭也別瞎想,我不是出馬仙,我可是有職業道德的,我的雇主沒說要見血。”
說完,孫有明還鄙視的看了一眼夏有才,“不是說如今都是文明社會了嘛,咋還是只會打打殺殺呢,就不能動動腦子。”
想起那缺德帶冒煙的夏天祥被這老頭子一腳踢碎了腿骨,別說……還挺帶勁兒!
被一只鬼被鄙視了的夏有才:……
好吧,雖然郁悶,但他卻稍稍松了一口氣,不是小花生在外惹的麻煩就好,而且不見血就是不會折騰出人命,應該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過這位被附身的后生怕是要不好過了。
到底是夏天生結拜兄弟的兒子,夏有才斟酌再三才道:“前輩,您附身的這位后生是家孫的侄子,看他身上的陰氣,怕是也沒幾天好活了,前輩有什么要求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為,還請前輩高抬貴手,讓他安然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