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先是敲了敲門引起江素媛的注意，然后客氣的笑著詢問：“這里是簽合同的地方嗎？”
江素媛抬頭看了看這人，覺得很眼熟，可又跟名字對不上。
想了半天想不出來，就只能裝第一次見了：“是簽合同的，你可以進來坐著等一下，估計人一會兒就回來。”
這男人穿著非常樸素，墨藍色的工作服被他穿舊了，都已經洗得發白了。
他笑起來也給人一種樸實的感覺，客客氣氣的坐在一邊去：“你也是來租攤位的？”
“是啊，你也是嗎？”
他連連點頭：“我想做點生意，就把這兩年攢下啦的錢拿來租攤位。”
話剛說完，一個查不到年紀的女人就進來了，眉頭皺著，一臉的不高興。
這男人見了她趕緊讓出個位置，說話也是輕柔怯弱的模樣：“咋樣？那攤位還不錯吧？”
“不錯什么啊不錯？在那種角落里，也不知道你啥眼光，估計錢掙不下來，賠錢的可能性還比較大一些。”
男人被她說得難為情，時不時的瞅江素媛一眼，生怕被她笑話一樣。
江素媛裝作沒聽見的樣子，順手從桌上拿了報紙看，置身事外。
那男人把老婆拉到身邊，小聲的開始解釋。
屋子就這么大，他再小聲，江素媛也都聽見了。
“你就不能小點聲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啦吵架呢。”
“我說的有錯？那地方地段太差了，在角落里，誰會過來買東西？再說了，你以為你真有發財的命啊，好好在廠里干活不就行了。”
男人挺不服氣的：“廠里干一輩子有啥前途啊？”
“那也總比賠錢好...”
“不一定會賠錢......”
男人開始跟他媳婦兒解釋起這行怎么獲利，舉例說誰誰誰家里掙錢了啥的。
江素媛仔細的聽，還真聽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
那男人說：“咱們做辦公不做民用，現在做辦公設備生意的少啊，咱們就算位置再偏，也不怕人跟咱們搶生意。”
他媳婦兒就是有偏見，說啥都不樂意：“那要是人家看你生意好，也來做辦公呢？到時候他們位置比咱們好，客人不都被別人拉走了。”
“不會的，等到那個時候咱們也有老客戶了，估計都掙到錢了。”
江素媛分析起來，其實辦公家具的生意確實可以做。就像這個男人所說的，現在很多公司都在創建階段，而國民買房和裝修的占比反而很小，辦公家具的熱度至少可以維持五年以上。
她以前是做民用的，但拉入行的親戚是做辦公的，最開始那幾年真是火爆到不行。
“江小姐，這是您的合同，您看一下。”
正想得出神，助理把合同遞到了江素媛面前。
江素媛拿過合同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大問題是沒有的，不過關于轉讓方面的賠償似乎有些不合理。估計是看她租得太久，料想她會跑路，故意埋個雷。
但這對江素媛來說不是問題，二十年的時間她還覺得少了呢。
接下助理拿來的鋼筆，江素媛很爽快的簽了下來。
助理高興的把合同拿了過去：“現在您跟我去財務處交一下錢，結清之后句可以拿到合同復件了。”
“好...”江素媛跟著去財物室。
現在商場里的攤位很便宜，2塊錢一平的租金，她租的那個小地方也就30平，一年的租金也就是720元。不過數字在現在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錢了，江素媛拽著自己的包，還挺舍不得的。
交了錢之后，他們按照流程把剩下的合同給了江素媛。
拿到合同，她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去看了一下自己租下來的攤位。
雖然早了好幾年來租這個攤位，但辛虧這不是個沒裝修過的，估計前面有人做虧了走了。將就用這個裝修，江素媛也就不用出錢去整了，直接找貨源就好了。
這個年代家具的生產并不是流水線，更沒有達到后來G省那種質量，大多都是本地人開的小作坊，做出來的貨給商家提供。
但是直接去聯系廠商比較麻煩，得在城郊到處找廠房問，是個很麻煩的事情。
還有就是江素媛以前做的民用家具，對民用會比較了解一些，現在沖著錢去的，想做辦公，那就得自己找了。
收好合同，江素媛往回走。
剛下了三輪要往大院走，遠遠的就看見入口那邊有幾個人哭鬧，糾纏在一起，時不時的還會傳來幾句咒罵聲。
隔得有些遠，江素媛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好奇的走近了一些。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看清楚了，坐在地上哭的人竟然是秦嬸。
她眼睛哭得又腫又紅，拽著旁邊那門衛的胳膊：“我求求你們了啊，就告訴我吧，我這個做媽的也該去看卡不是？或者你們讓我進去，我坐在里面等他們回來就是了。”
“不行不行！你上次來鬧事就已經搞得雞犬不寧的，害得我被數落一頓，今天說啥都不能再放你進去了。”
“哎喲！我自己的閨女生娃都不能去看看，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她這一嗓門吼的，路過的人全都聽見了，一個個都朝她看了過去。
江素媛不由翻了個白眼，這老女人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時，秦嬸晃眼看見了江素媛，哭聲也停了下來。
她那神情一下就變了，慌忙站起身就朝江素媛沖了過來。
江素媛設想過這種可能性，趕緊往邊上一閃，秦嬸沒撞到她，還自己摔了個狗撲翔。
“喲！秦嬸，您這是咋了？幾天不見怎么，一見面就給我行這么大的禮？”
“你個小賤人！”秦嬸又蹭起身要跟江素媛動手。
而江素媛已經站到門衛那邊去了，門衛認識江素媛了的，把她護在后面：“干啥？你還打算撒潑啊？”
秦嬸憋著火，再氣也不能魯莽了，只能讓自己平息下來。
江素媛現在也不用裝什么柔弱，上次被秦嬸那一推，差點沒給她弄出大事來。
既然冤家又遇上了，江素媛覺得氣一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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