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秀蕎原本以為,范家滿只是熱情了一些,但是這一頓晚飯,讓她明白,原身一直以為的小弟弟,還真的對她有別樣情懷!
只是,原身向來內向,對情事一竅不通,一直沒發現范家滿的隱晦暗戀。
好在,有葛嬸壓著,好歹晚飯讓她吃了個半飽。
許是看出她的尷尬了,離家時,葛嬸沒讓范家滿送她回知青院,而是葛嬸親自送她回來,這讓她大大松了一口氣!
回到知青院,她跟三位舍友細聊了兩句,得知她肩上的傷好全了,大家都各忙各的。
戚秀蕎今日一路行行走走,渾身的汗漬難受,正好陳蕓英知道她回歸知青院,晚上燒熱水時,也給她打了一瓶熱水,倒是省了她要再去灶房燒熱水洗澡了。
另外,她歸家休養之前,那識字加強班的老師職位已經轉了出去,晚上在葛嬸家看到范世叔時,范世叔就讓她這兩天直接去隊部,正好幫他結算工分,還有之前一些舊賬,正好讓她去處理。
因著事關整個隊部核算,范金生并不是很相信外鄉人,又知道戚秀蕎自高中開始,就跟在戚老哥身邊接觸會計數,更放心讓戚秀蕎來統籌,畢竟在他心里,戚秀蕎是自己人,而下放的知青到底是外鄉人。
當知青們知道戚秀蕎被大隊長安排進隊部,男知青還好,幾位女知青卻心中泛酸,好在知道戚秀蕎是土著,就連趙芳都不敢冒頭,王青青向來躲在后面使壞,更不會冒頭。
而余下來的,跟戚秀蕎相處的還不錯,更加不會在明面上露出不對付,這么一來,大家相處也算是和和氣氣……
沒有人挑事,戚秀蕎就更舒心了,一個人老實的在隊部里核算了兩天賬目,將范莊生產大隊這大半年的進出賬、工分糧本等等都對算好,這才算完成任務。
原本,接下來到學校開學前的暑假時間,戚秀蕎是想要下地掙工分的,并不想再去搶那個臨時教師職位,省得又得罪人,難得知青院這么平靜和氣呢。
卻沒想到,她這剛下工出了隊部,竟然撞見她大哥戚援朝踩著晚霞而來——
戚秀蕎驚喜大喊:“大哥?!”
“蕎蕎,待會兒再說,大哥先給你請假。”戚援朝嚴肅的點頭,目光更是關切地打量著自家大妹,見她面相良好,笑顏展露、白里透紅,他這才放下心來。
他是騎著自行車過來,一邊說一邊將自行車停好,立馬拉著大妹的手腕,直接又進了隊部。
戚秀蕎見到大哥嚴肅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心臟突兀的怦怦跳了起來,有種不妙的預感——
“援朝?你啥時候回來的?”范金生一看到大侄子,也顧不得跟同事吹他侄女算數如何利害了,放下水煙,直接大步站起來迎向他。
別個他年紀大了,可眼神好著呢,戚援朝帶頭走,面沉如默,他老心肝就提起來——霎時想的,就是村里吳樹根那里還在戒嚴!
援朝大侄子上一回歸來才多久?怎么一個月都未到,又歸來了?
不會,又出什么大事了吧?!!
“范世叔,我來替我大妹請假。我剛從戍部回來,聽我爹說蕎蕎受傷失血來,反正現下不忙,就想著,在學校開學前,就讓她呆在家里好好休養一陣子,補補氣血。”
“行!援朝你這話說到世叔心坎里,蕎妮子就是不聽勸,非要留下來下地,這不是讓世叔看地難受么!想想,你爹都不舍得你倆姐妹下地兒受罪呢!”范金生也認同地回道,一口就應了戚援朝的請求。
好好一個嬌妮子,又是十鄉八里出名的好學生,高中畢業,現下時勢寬松,知青們都繼續返城了,說不定什么進修高考就恢復了,還不如回家好好復習知識呢!
戚援朝得到想要的答案,大氣地給了范金生一個甜頭:“那謝謝范世叔了,等回頭了,世叔過來我家坐客,我讓我爹抬出他那壇老酒兒招待世叔。”
眼見說定了,他略略抬首望了滿天晚霞——
“嘿,大侄子這話說到世叔心坎里了,世叔就等你傳話了。瞧,天色都很黑了,你兄妹倆快快回去,省得走夜路不安全。”
最近因著戍部進駐,附近生產大隊都人心惶惶,基本天一黑,社員都惜命的呆在家里不出戶,倒是風氣安良了幾許。
“好,那范世叔,我們先走了。”戚援朝滿意頜首,又帶著大妹速度離開。
一直沒說話的戚秀蕎朝著范世叔笑了笑,這才跟著大哥走。
“大哥,你先送我去知青院,我拿書和衣服。”戚秀蕎一坐上自行車后座,就立馬提要求。
“行。”戚援朝應諾,沉默的騎行。
戚秀蕎也不問原由,只心里沉甸甸——
一路上,兄妹倆都沒多說話,戚秀蕎動作快的收拾好自己的包袱,然后跟舍友說了原因,將包袱拿給大哥后,又找到汪桂清請了假,這才跟著大哥歸家。
回到家時,她意外見到徐錦年三人都在,而且三人的面容都沉厲,唯獨沒有見到謝戎軍在!
戚秀蕎原本就敏銳,一看這情況,就知道,謝大佬怕是出事了!
許是這些戍衛的神色太嚴肅了,戚家很安靜,向來活潑的蔓蔓都不敢多說話。
見阿娘和妹妹在忙活著吃食,戚秀蕎也沒休息一下,直接擼起手袖加入做飯隊伍……
“阿娘,你幫我先發點面。”戚秀蕎拉手了炒菜的活兒,對著老娘吩咐,“我瞧著,大哥他們神色嚴肅,許是吃完飯就要出動了,發點面做些干糧,讓他們帶在身上,總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
“行。”張英子看了眼長女,自從小兒子回來后,她又犯了蠢,蕎妮子已經好些天不理她,就算理她,說話語氣也是淡淡的,就跟現在一樣,語氣平敘,沒了以往的柔軟溫和——
張英子捫心自問一遍遍,問自己曾不曾后悔?
她只能遺憾的沉默,世界哪有什么后悔藥?!
年輕時,她性子急躁,就算很克制力道了,對于弱小的長女,到底已經造成傷害,說啥子后悔又有什么用?
她只能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