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楚子暮這番話，楚景逸別有深意打量他一番后道：“子暮，你今日有些奇怪。”
“那里奇怪？”
“你平日雖總是一副冷漠面容，但你待人處事溫柔謙和，懂得拿捏分寸，今日為何總是處處挑姝兒的毛病？”
“我……”楚子暮一時語塞，只好轉而說：“對不起。”
若不是楚景逸提醒，他真不知道自己今日竟這般失禮。
他也覺得百思不得奇解，姜姝今日救了他，他為何還要處處挑她的刺？
可任憑楚子暮怎么想，也想不出究竟。
正當他糾結之時，床上人兒動了動身子，睜開了雙眼。
看著姜姝醒來，楚子暮的心中竟有些小小激動。
楚景逸愣愣坐在原處沒有反應，還是楚子暮出聲提醒了他。
楚景逸從中回神的第一時間，便是讓楚子暮出去吩咐朝陽宮的下人再為姜姝煎一服藥茶。
楚子暮離開后，楚景逸看著床上人兒，小心試探道：“你是姜瑤？”
對于這兩個人格的轉換與性格，楚景逸早已無比熟悉。
姜姝看著眼前人兒，只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看到楚景逸，她就想起了上回在夢中看到的一切，
虛弱的楚云湛，身受重傷的姜姝，還有那句絕望到沒有靈魂的話語，“他們都走了，只剩我一個人……”
姜瑤這般看著看著，眼底竟泛起了淚水。
楚景逸一下驚慌，手足無措在身上翻找手帕。
“我沒事。”姜瑤看出了楚景逸的意圖，趕緊出聲道。
“是不適應面對我嗎？”與姜瑤談話，楚景逸連語氣都變地拘謹了。
姜瑤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害怕的事。”
“我與姝兒快成親了，你可知道？”
“我知道。”姜瑤很肯定作出了回答。
姜瑤的肯定使楚景逸怔了怔，“你是何時知道的？”
“就在大火的次日，有人告訴我了。”
楚景逸默然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姜瑤抬眸打量了四周一眼，輕啟薄唇問道：“這是哪里？發生了何事？”
“這是皇宮，姝兒中毒了。”
“中毒？為何會中毒？”
“誤食了有毒的糕點。”
“那姝兒現在怎么樣？”
“已經解毒了。”
姜瑤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垂首沉默不語。
她不知在想什么，想地極為出神。
氣氛尷尬之際，她卻是突然抬頭，看著楚景逸道：“楚景逸，好好保護姜姝，不然，你日后一定會后悔。”
楚景逸一時不解，“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就是想提醒你好好保護姜姝，因為你們要走的路還很長。這一生還會遇到什么兇險，我們誰也無法預料。”
雖然不知道姜瑤說這番話的用意，但楚景逸給了她承諾，“我會保護姜姝的，就算豁出我的性命我也會保護她。”
聞此言，姜瑤涼薄的嘴唇只輕輕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便繼續躺回了床上。
二人結束交談，楚子暮剛好回來。
他看了眼合目躺在床上的姜瑤，不解問楚景逸道：“王叔，姜姝不是醒了嗎？這為何又睡下了？”
“她說身子有些乏累，想再休息一會兒。”
“哦，藥茶很快就會煎好了。”
“沒事，讓她歇著吧，我們去用膳。”
語畢，楚景逸從圓椅上起身。
他熟絡攬過楚子暮的肩，走到圓案早已涼透的菜肴前坐下。
自姜姝醒來后，案前的菜肴就算涼透，楚景逸也覺得很美味。
吃過午膳，楚景逸選擇繼續候在床榻邊。
又或許是太累了，他坐在床榻邊一小會兒，身子已靠著床柱輕輕睡去。
一直在朝陽宮等候消息的楚子暮，因上午的跑動，也倍感勞累。
為了尋一個舒適的地方休憩，他識趣離開，去了另一間廂房的床榻上休息。
楚景逸一直熟睡到酉時，才從中清醒過來。
屆時，姜瑤早已清醒，坐在床邊安靜等候。
楚景逸揉了揉雙眼，眼前的朦朧藍色逐漸清晰入眼。
他正想坐直身子，蓋在他身上的云被便從他的身上滑落。
楚景逸眼明手快拉住，聲音迷離問道：“什么時候醒來的？為何不叫我？”
“我看你為姝兒的事情太勞累了，想讓你多睡會。”
“現在是什么時辰？”
“酉時。”
“已是酉時？”
“是。”
“那我們快走吧，別到了關宮門的時辰，到時候出不去。”
“嗯。”姜瑤應聲站起，作勢往前走。
楚景逸折放好手中云被，跟上姜瑤的腳步。
離開前，楚景逸已囑咐朝陽宮里的小宮女前去向楚明承通報，他們已經離開皇宮。
回府的路上，二人一直保持合適的距離坐著。
這車廂內一時又沒有其他人，楚景逸只好撩起車簾，假裝看外面的街景。
從皇宮出來的街道，路人寥寥無幾。
“我總是扳著一張臉，是不是很讓人討厭？”姜瑤主動向楚景逸搭話。
楚景逸注意力沒集中，有些恍神。
好半響，他才回下身子，看著姜瑤道：“不討厭，只是很少與你相處，不該說些什么，害怕會惹你討厭。”
“可有人說我不懂喜歡是什么。”
“誰？”
“楚云湛。”姜瑤竟毫不避諱說出了這個名字。
有時候，姜瑤的直接讓楚景逸出乎意料的難以回答。
“你跟王兄？”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姜瑤急忙解釋，生怕楚景逸誤會。
“若不是我想的那樣，他便不會對你說這些。”
“你的意思是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
“可以這么理解吧。”楚景逸覺得這些談論的話題有些奇怪。
他竟可以面對他鐘情女子的模樣，跟她談論別的男子。
“就算喜歡又怎么，姝兒與你快成親了，我姜瑤以后也會是你的娘子。”
姜瑤一語驚人，楚景逸被嗆地輕咳嗽了幾聲。
“我說地不對嗎？”姜瑤睜著無辜雙眼看他。
看著姜瑤不懂感情的無辜模樣，楚景逸哭笑不得應了一聲，“對。”
他當然不能說，“不對”。
因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把姜姝讓給任何人。
馬車直直在丞相府的大門前停下。
楚景逸跟隨姜瑤下馬，看著她走進丞相府的大門，才放心離去。
回到丞相府，日落西斜，已是戌時。
姜瑤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往林祁休息的別院提步走去。
不管林祁如何對不起娘親，但這次他確實出手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