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淺薄嘴唇此時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
看到楚景逸，姜姝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我也正想去告訴他呢。”
“看來我們的心意是相通的。”
“不僅是心意相通，我們是不想看到知瑤受更多的委屈。”
“希望她能解開心結，接受君羨。”
“一定會的。”姜姝目光堅定地對他說。
“姝兒說地沒錯，顧隅一定會解開心結的。”說這話時，楚景逸的視線從姜姝身上移開，看向李君羨。
李君羨到底是顧知遙心尖上的人。
她最終還是應承留在李君羨身邊。
只不過這個應承是有要求的。
她要求李君羨迎娶葉依瀾，不能為她違抗圣旨，她愿為妾侍。
歷經萬難，二人好不容易相認，姜姝不明白顧知瑤為何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也不想明白。
在顧知瑤那狹小的小屋內，姜姝當著李君羨的面提出不滿，“你本就是君羨未過門的娘子，憑什么當妾。”
顧知瑤端坐在姜姝身側，一如以往的端莊。
她聞聲抬頭看著姜姝，抿了抿嘴正想回話。
姜姝似猜到她接下來要說的，忙不迭出聲打斷，“不要跟我說什么罪臣之女，這根本不是理由，你已改名顧知瑤，陛下那能知道你的身份。”
“我顧忌身份，但也不全是為了身份。”顧知瑤看了一眼坐在她對側的李君羨繼續道：“姝兒覺得我現在這般模樣，日后有資格陪君羨出入皇宮宴席嗎？再說，抗旨是死罪，若君羨真為我抗了圣旨，違了圣意，陛下如何會放過他。”
“可是……”
“姝兒，知瑤考慮周全，不要再說了。”姜姝話未說完，楚景逸出聲打斷，“圣意確實不可違。”
還是第一次看到楚景逸如此忌諱一個人。
姜姝深吸一口氣，明白點了點頭。
顧知瑤愿為妾，李君羨已覺得委屈她。
所以李君羨決定在求娶葉依瀾的當日，也將顧知遙迎娶進門。
為不讓人生疑，楚景逸認了顧知瑤為義妹，暫住景王府。
一切商議妥當，楚景逸硬拉著姜姝離開，想留給這二人一些獨處的時間。
幾年未見，想必他們也有好些知心話想說。
正值冬季，顧知瑤平日又盡干粗活，因此手背上都是被冷水凍傷的凍瘡，紅腫發痛。
姜姝與沈清書平日都會給她送些涂抹的藥粉過來。
但這些粗活每日要做，所以這些藥粉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李君羨握著顧知瑤的手，不停朝紅腫發紅的手背呼出暖氣。
顧知瑤生怕他愧疚傷心，便出聲安慰道：“我沒事，過幾日便好了，一點也不痛。”
李君羨聽不進她的安慰。
他抬眸環視，將眼前環境粗略打量了一番。
這個家徒四壁的小屋，屋檐漏風滴水，床鋪冷硬難眠，角落也長了好些青苔。
“為何不來找我？別人不了解我，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李君羨又豈會因你的容貌改變而不與你相認。”堂堂七尺男兒，竟這般紅了眼。
“就是因為了解，所以才不能找。”
“你就是想讓我為你難過。”李君羨慢慢放下了顧知瑤的雙手。
她隱瞞身份這件事，多少讓他有心結。
顧知瑤沒回話。
自雙親在那場大火離開后，她便學會了隱忍，從不輕易與人置氣。
李君羨最氣的，也是顧知瑤隱忍這一點。
“為什么不說話，你明明可以辯解，不是所有事情是你選擇隱忍，就可以解決的，你根本就是在逃避。”
“你想我開口辯解什么？”
“我聽你解釋，為何不來找我？”
顧知瑤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而緩緩道：“爹娘在那場大火中都沒了，我雖死里逃生，但也容貌盡毀。若不是奶娘在我傷病的日子細心照顧我，只怕我早就不在了。可就在我病好的那一日，奶娘也因過度勞累，病倒了，我找了好多大夫，都沒能治好她。她救活了我，自己卻搭上了性命。也是從那一刻起，我覺得我就是天生的災星，誰與我交好，都定不會有好日子與好下場。”
顧知遙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其實在我病好之后，我有去找過你。我偷偷躲在宮門外的小角落里遠遠看了你一眼，看到你與宮中將臣相談甚歡地從宮里走出。那時我便決定，只遠遠看你一眼就好。”
“你受苦了。”李君羨上前將她擁至懷中。
事已至此，過去的事他不想再深究，只要她現在回到他身邊便好。
自顧知瑤搬入景王府，姜姝來地勤快，她也不用再干粗活累活。
一月后便是大婚的日子。
姜姝與楚景逸作為好友，自然也沒閑著。
他們忙里忙外，定制嫁衣，雇用花橋樂隊，想盡最大所能不讓顧知瑤受委屈。
為顧知瑤準備大婚事宜的這一個月，過地很平靜。
沈清書也沒有再逃出府。
雖她偶爾會來景王府與姜姝相聚，但大多時間，她都是呆在府內待嫁。
姜姝覺得她話變少了，她好像沒有以前那么快樂。
臨安十二月，正值深冬。
整個臨安城鋪天蓋地一片雪白。
李君羨與顧知瑤大婚當日，紅妝十里為這一片雪白添了一抹喜色。
從景王府到將軍府，再到拜高堂。
一切比想象地還要順利。
身為正室的葉依瀾，也過分吵鬧，或為難顧知瑤。
因葉依瀾蓋著紅蓋頭，所以姜姝并未能目睹她的芳容。
這般重大的日子，沈清書再不開心，還是來了。
宋子玉陪她一同前來，離言還是像以往一般，緊跟在宋子玉身后，以確保他的安全。
姜姝與沈清書同坐一席。
身后長廊的廊檐下掛了好些紅燈籠。
紅燈籠內透出的微弱燭光，柔和籠在每一位賓客的身上，好像今日喜事的福氣都均分給了在座的每個人。
楚景逸不時往姜姝碗內夾一些她愛吃的佳肴，可姜姝的注意力全在宋子玉與離言身上。
離言目光堅定望著前言，神色未見難過與糾結。
倒是宋子玉對沈清書熱絡了許多，不時往她碗內夾菜。
“咳咳……”楚景逸輕咳兩聲，提示姜姝的失禮。
姜姝有幾分尷尬收回視線，一個回頭就笑臉嘻嘻往楚景逸碗中夾菜，殷勤道：“為知瑤置辦婚事這一個月，你消瘦了不少，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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