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衡最后收拾行囊隨眾人下了山。
下山的第一時間,蘇瑤便帶他去了棲云寺。
姜姝一行人則在景閑莊休息,不再隨行前去湊熱鬧。
響午的艷陽越地驕辣。
無簽可解時,圣書子一手燒雞一手美酒,正吃地正歡。
樹蔭下一片陰涼,不時還吹來清風。
這樣的日子就是圣書子憧憬的。
“老先生,解簽了。”
蘇瑤毫無禮數坐在圣書子供解簽百姓所坐的長椅前,然后動作粗魯,大力拍了拍身前的方案。
圣書子被蘇瑤這般大動作,嚇地被酒嗆了一下。
他放下手中燒雞美酒,正要出聲責怪,站在蘇瑤身后的男子這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眼前男子熟悉又有些老成的眉眼,像及了當年總愛與他吵嘴的暮衡。
“你是暮衡?”圣書子站起來,有些不太肯定問他。
“雖然許久未見,但我的身上還是有一點以前的影子吧?倒是你,當真過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
聽暮衡說完,圣書子先是愣了幾秒。
他回過神來第一反應便是問蘇瑤,“你們要成親了?”
圣書子萬般掩飾自己語氣中的慌亂。
蘇瑤聽了,也只當作他是關懷好友的相問。
“不成親,沒有任何儀式,但我們打算一起去看看,這個我們還沒有完全了解的世間。”
“你們要走了?”圣書子震驚抬頭看向暮衡。
暮衡點頭接話,“對,我們這次前來,就是來向你告別。”
以前看到蘇瑤難過,圣書子心里不是滋味。
現在看到他們在一起,圣書子心里難受。
可蘇瑤只有一個,圣書子又能怎樣?而且蘇瑤喜歡的是暮衡。
圣書子垂首想了許久。
他緊抿的雙唇動了動,到嘴邊的話又咽回了肚子,最終只說了一句,“何時離開?”
“明日辰時。”
“日后山高水遠,你們既然決心離開,就不要再回來,也不要再相見了。”
再三猶豫,圣書子能說出口的,竟只有這句話。
“圣……”
“別說了,你們走吧,我也要走了。”圣書子打斷蘇瑤要說的,開始動手收拾攤位上的東西,不再理會眼前二人。
深知圣書子脾性的二人,互相對視一眼,作輯同聲道:“那我們就在此別過吧。”
說完,二人并肩轉身,提步離開棲云寺。
圣書子由始至終都沒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再看他們一眼。
離別總是惹人感傷。
與蘇瑤道別時,姜姝可是哭地鼻涕橫流,怎么也控制不住。
不過姜姝雖嘴上說著不舍,但她心里還是很贊同蘇瑤的選擇。
人短短的一生,總要為自己瘋狂一次。
蘇瑤這一生為姜家犧牲了太多。
與蘇瑤分別前,姜姝已將幾日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蘇瑤。
姜離大仇得報,還有比這個更讓她安心的事情嗎。
只不過林挽的存在,還是讓姜姝覺得是個隱患。
她不是趕盡殺絕之人,但回想起林挽之前對她行為,還有她對楚景逸的舊情。
若是將她心慈手軟留下,只怕是有害而無一利。
與蘇瑤告別回府后,姜姝第一時間便是去了林挽的院子。
秦月霜的事情,府內已經傳開,姜姝已作好心理準備,也猜想過林挽虛弱憔悴的樣子。
但事實往往遠遠超乎于想象。
林挽不僅比姜姝想象的還要虛弱憔悴,而且已經被風染引起的高熱生生折磨了好幾日。
一般都是吃過藥茶后,高熱退下,然后半夜又再發起。
如此幾次,她已經不能下榻行走,只能由紫月侍候吃喝。
姜姝靜靜坐在林挽的床榻前,認真打量她熟睡的容貌。
林挽昔日的絕美容貌已不在,現在剩下的只有一臉病相。
靜臥在床榻上的她,本睡地還好。
幾聲劇烈咳嗽,讓她輾轉清醒過來。
朦朧看見床邊有人,林挽睜眼醒來。
看到來人是姜姝,她用上全身力度,表現出一臉怒意,卻再也沒有余力爬起。
“你還來做什么?是來嘲笑我,讓我記得我娘親曾經做過那么多不堪的事情嗎?”林挽這一聲呵責蒼白地毫無震懾力。
“你別用那種憎恨的眼神看著我,你娘親是罪有應得。若她不做那些事情,沒有人能將她入罪。”
“憑自己手段得到的東西,我并不覺得她有什么錯。”
“若不傷他人性命,也許就沒有錯。但她為了掩蓋自己的做的事情,曾多次派殺手前來取我性命這事,我怎么也無法原諒。而且我娘親的死,也算是她簡接造成的。誰知道她后來有沒有跟雍麗華串通過。”
“我不看過程,只要結果,你不要跟我說這些廢話,我不想聽。你一個回城不到一月,輕易便能擁有丞相府嫡女身份的鄉野丫頭。怎么會懂得只擁有庶出身份,即便做地再好,也引不來父親一眼關注的苦。”
“我娘親才是這丞相府的主人,你娘親只是使計打亂我爹娘平靜生活的外人。最愛的女子被你娘親逼走了,難道我父親還要笑臉相迎嗎?他將你們留下已是仁至義盡。可誰曾想到,你娘親竟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林挽被嗆聲,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不知如何回話了?父親不殺你,已經是最大的仁慈,好好感恩吧,別到這個時候還在埋怨。不知自省的人,老天爺最后都會讓她死地很慘。”
“姜姝!你滾出我的院子,日后我不想再看見你。”姜姝這句話也不知觸到了林挽那根弦。
她就算是虛弱無力,也努力抬手指著廂房門,讓姜姝離開。
也許這是林挽在丞相府最后一點威嚴。
姜姝必然也不愿多作逗留。
她離座走到門邊,背著林挽說了一句,“我話說到這份上,你好自為之吧。你這么聰明,應該也知道我來的目的。”
本想看過林挽后,再找父親對她作出處罰。
但現在看到她任何事都不能自理,用膳都沒力氣的模樣,姜姝心軟了。
林挽對姜姝的反駁沒有錯,錯只錯在她生錯了地方,甚至之后所以的選擇都是錯的。
比如她錯認了楚云湛,瞧不上楚景逸。
林挽與楚景逸可以說是錯過了兩世。
可就算是兩世,還是沒能讓她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這真是悲哀的一件事。
姜姝離開后,林挽躺在床上一直不停地抹眼淚。
心里壓抑的苦太多,她也需要發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