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回到鎮上,何鳳山和余珍珍還忙著整理教案,眼瞅著孩子們就要放暑假了,余珍珍很著急。她不睡,何鳳山只得眼巴巴地守著她,給她打下手,謄抄教案。
冷不丁見倆人開門進來,忙站起來,驚奇地問道,你們不是回村了嗎,怎么這個點了還回來啊?何大海和余香自個進了門,換上了拖鞋,方才嘿嘿笑道,有事情,找您們二老幫忙。這不馬上就趕回來了啊!
“吃飯沒有,沒吃我馬上去給你們弄!”余香連忙一把拉著余珍珍說道,媽,你別忙活了,早吃過了。你和老爸先坐下,我們是真有事給你們說。“啥事情啊,這么火急火燎的!”何大海給何鳳山點了一支,等到倆人吐了一陣煙圈,余香才在何大海的示意下,對他們說道,是這樣的,村里馬上又要搞藤椒采摘節了,何曉敏那小子出了一個創意叫“藤”愛山鄉,“椒”香意儂,主打愛情牌,便想著找個由頭,準備弄一個大的婚慶活動。這不,就想到了家里的老倆口,看能不能把他們的事情也一起辦了。何鳳山和余珍珍聽了都很高興,連忙說道,好事情啊,創意不錯。你爸媽的事情,你給他們說就成啊!何大海苦著臉道,我老爸的性格您們又不是不知道,他能聽我的嗎?
“怎么著,他們不想辦?”
余香和何大海連忙點了點頭。余珍珍想了想,也是這倆口子,還真的他們出面才行,便與何鳳山答應了下來。余珍珍的性子急,當即要與何鳳山趕回村里去。何鳳山連忙拉著她,“你著什么急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明天一早去,也還來得及。”
駝子李回到家中,姚七月和老爺子忙著還在收拾土壇罐子。他們家的豆豉是按照年份分級,一般三年以上的都是優品,五年以上的是特優品,而時常售賣得最多的還是一年釀造的初級品。現在市場逐漸站穩之后,姚七月和老爺子商量,打算再投點錢,把手工作坊再擴大規模。準備新開發一批豆腐乳和鮮榨辣椒醬。倆人用古法實驗有一段時日了,通過開壇來看,品相和品質都還不錯。倆人正高興著,駝子李喜滋滋地推開門走進來,也幫著他們收拾。他們得趕在藤椒采摘前,準備好產品,他們也打算趁機搞一次線上線下的促銷活動。姚七月把這次促銷活動的名字都取好了。叫“豆”緣相識,“豉”愛一生。通過微信、支付寶抽紅包,現場砸彩蛋,抽取知識問答等方式,來邀約顧客。
三人忙了大半宿,駝子李和姚七月方才讓老爺子先去歇息,剩下的事情他們來繼續做。等到把促銷禮品裝弄完,駝子李心疼地對姚七月說,七月,我們還是找何興旺再找一些熟練工人來弄吧,老是這樣下去,我怕你吃不消啊!姚七月心疼錢,她想著能省點就省點。但駝子李不同意,他們的產業要想繼續搞下去,只有用流水線生產的方式來進行大規模的土法釀造。“我們招這些人,不是為了省錢,而是為了多掙錢!你想啊,單憑我們現有的二十多個人,現在的訂單已經是供不應求,新產品開發出來也得有人來牽頭做啊!
姚七月也累得不行,她捋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伸了伸懶腰,見他執意如此,也只得點頭答應。畢竟他才是當家的。大主意也都他在拿。回到自個屋子里,駝子李給她打燃太陽能熱水器,讓她先去洗個澡。忙活了一整天,他趁著姚七月洗漱的時候,便把辦婚禮的事情給她說了。姚七月披著浴巾,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羞澀地說道,這是不是太張揚了。她仍然放不下,她曾經是個寡婦。她擔心,村里村外的人會看他們的笑話。
其實這么大張旗鼓地辦,駝子李是藏著私心的。這一年半載,雖然大家伙明面上都很尊敬他,很少有人再明里背里叫他駝子李。但無論他多努力,他畢竟還是個殘疾人。他就是要活給那些曾經笑話他的人看,他駝子李也是有能耐的,甚至比一般人還要活得幸福,活得開心。他身殘志堅,不是一坨牛糞,而是這個村子里有頭有臉的人物。老何家的外甥,也不孬種。他想爭口氣,正個名。
姚七月紅著臉,怯生生地,美成了一朵美人蕉。她能夠感覺到駝子李的情緒變化,盡管還是心疼錢,但他肯為自個花錢,心里還是美滋滋的。她依偎在他的懷里,揉成了一團水,心里有太多的繞指柔,都被她化成了如魚得水的幸福。
何大山在嫂子面前,就遠沒有駝子李在姚七月面前,那么有地位。從一開始,他便處于弱勢地位,用嫂子的話說,他是被包養的。他吃著軟飯,當著耙耳朵,自然一切主意都是嫂子拿。嫂子對婚禮的看重,遠遠超過他的預期。他滿以為大搞一場,嫂子應該滿足了。但他沒有想到,嫂子把這場婚禮的意義,看成了她生命的重生。她坐在電腦前,把婚禮的每一個細節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何大山拿著打印出來的婚禮方案,有些棘手。嫂子要求,她的婚禮必須是傳統的中式婚禮,一切禮儀制式也都得按照傳統的來。而何曉敏策劃的是露天西式婚禮。嫂子見他悶著腦袋不開腔,皺了皺眉頭,“怎么你覺得有難度?”何大山連忙縮了縮身子,故作高興地說道,沒有難度,一點難度都沒有!這樣的婚禮,才是我們自己的婚禮!嫂子見他答應了,咯咯地說道,這還差不多。我可告訴你,不是你娶我,而是我娶你!何大山打著哈哈笑道,你娶我,我娶你都一個樣!“那可不一樣,我是新郎,你才是新娘,你可別把角色弄混了!”
“只要不讓我穿裙子,涂脂抹粉,你說啥都行!”
“你一點都不介意,一點都不生氣?”
何大山一把抱起她,嘿嘿說道,我人都是你的,還有啥好生氣的。能夠娶到你,是我天大的福分了。我哪敢還有什么別的奢望。
嫂子戳了一下他堅挺的鼻梁,方才掛在他的脖子上,得意地笑著說道,這個態度還差不多。別以為我是個二婚嫂,就矮了你家的房檐。再怎么說,我也是個妥妥的大學生,配你啊你撿大便宜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鳳山和余珍珍便興沖沖地趕回了村里,將老扛把子和蘭花給堵在了家里。蘭花被余珍珍當面呵斥了一番,“你說啊苦等了大半輩子都為個啥?還不是等這一天。”老扛把子也被何鳳山三兩句話給逼到了墻角。他委屈地說道,不是我不想啊,是蘭花她不愿意啊。蘭花被余珍珍的話,擠兌得抬不起頭來,眼淚汪汪地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余珍珍當場就火了。“這件事情,你不同意都不行,我給你拿主意了,必須得辦,得風風光光的辦!”老扛把子擔心余珍珍把蘭花氣病了,連忙也趕緊勸道,蘭花啊,你就答應了吧!你總得讓我給你一個交代啊,不然到死我也死不瞑目啊!
蘭花被老扛把子的話,觸動了心結。幾十年的委屈,哇哇地一下子哭了出來。自古女為悅己者容。其實,她一直夢想著有一天,能夠風風光光地成為他的新娘。她之所以出院后,不愿意辦。一方面是擔心老扛把子太累,另一方面她也覺得自個已是昨日黃花,配不上他。
何曉敏接到他老爹的電話,要把西式婚禮改為中式婚禮。剛開始的還有些猶豫,但他老婆提醒了她,既是打著鄉村旅游的名頭,傳統的中式婚禮才能更加地吸引眼球。畢竟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沒有見過真正的中式婚禮,好多都是掛羊頭賣狗肉,到洋不土的。傳統的中式婚禮既有傳統文化的內涵,又充滿了看熱鬧的稀奇勁兒。連忙答應了下來,重新忙著策劃布置婚禮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