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王爺放心。”
“可說了什么?”
“說是,先等一等,看看風向,會說的。”
“……這是明擺著要騎墻?”
“他說是要保命。說早了,會沒命。到了時機再說,卻能飛黃騰達。”
“呵呵……”
寧王和司馬淮陽對視一眼,各自意味深長地笑。
外頭有人來報:“郡主來了。”
“王爺是要問郡主,朱家的事情?”司馬淮陽有些猶豫,委婉勸道:“那白永彬之事,郡主的確是受了委屈。郡主不過是才及笄的小娘子,王爺還是緩緩地教導吧?”
寧王的臉上浮現出惱怒:“她委屈?!她哪里委屈了?是上門求親的人因此少了,還是本王短了她的吃喝?!如今公然對外說她跟那個所謂的郡主怎么怎么親如姐妹了!她這是有了梨花殿撐腰,翅膀硬了!”
畢竟是寧王家事,司馬淮陽也不好深勸,只得嘆口氣,退了下去。
蓮王身邊的人越聚越多,如今竟與鐘郎、蕭韻都成了好友。可自家這位王爺,好容易營造出來的一個和睦家庭,卻生生被他自己掰出了一道裂痕。
更何況那位遙遠的世子爺,還下落不明了……
司馬淮陽越想越覺得煩惱起來,不由得背著手,慢慢地出了寧王府,安步當車,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路上有一個人忽然閃了過來,撞了他肩膀一下,又忙退后,一疊聲道歉。
司馬淮陽也往后退了半步,抬頭定睛看去,瞇起了眼睛:“羅公子?”
“你為什么得了朱家的消息,不先告訴我,卻跑到外頭,散播給旁人聽?”寧王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牡丹郡主。
牡丹郡主苦笑著看他:“我聽說那些閑話是在舅舅家,那位老姑太太說的。父王當時若是去了舅舅家接我們,就能親眼看見那人。等我從舅舅家回來,到今天,父王,你見過我幾面?我便是想跟你說,我有機會么?”
寧王語塞,旋即又哼了一聲:“那你就跑到外頭去宣揚開去?竟然還對朱蠻澄清,我并不知道這個消息?你是想讓人家看我寧王府的熱鬧么?”
“父王。那則消息有那么重要么?不過就是朱家當年曾經在錢家面前彎腰。大夏商賈何止萬千,誰沒在誰面前低過頭陪過笑呢?”
牡丹郡主嘆了口氣,她父王這根本是本末倒置,“不過是用不著的傳言。真真假假,也損害不了朱家半分。既然無法拿來鉗制朱家,又何苦要拿著這種事做文章?”
寧王大怒,指著她的臉喝道:“你這是在說你父親我異想天開了?”
牡丹郡主平心靜氣地看著他:“朱家如今的這位主事人雖然年輕,卻能屈能伸、手段非凡。父王若是想要控制朱家,那可真是想多了……”
被道破心事的寧王已經憤怒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一個耳光狠狠地刮在了她臉上!
乳娘死在朱家別莊附近。
自己那唯一的兒子,極有可能就在朱家手里!
這個賠錢的女兒,卻說他想要控制朱家是異想天開!
她知不知道沒有寧王府就再也沒有她這個風光無限的牡丹郡主了!?
而他這突兀的一巴掌,卻打得牡丹郡主心頭狠狠地一寒。
算了吧。
勸不醒了。
左右性命都是他給的,以后,就等著給他陪葬吧。
牡丹郡主垂下了頭,輕輕地閉上了朱唇,再不說話。
“啟,啟稟王爺,府外來了一位薛小娘子,求見郡主……”外頭的小廝戰戰兢兢,生怕成了寧王此時的出氣筒。
牡丹郡主輕輕地抬了抬頭,溫和出聲:“就說我身子困倦,正在休息,暫不見客。請她見諒。”
“這薛娘子是誰?”寧王皺了皺眉,“京城何時冒出了個薛家?”
“是凌霄舅母的外甥女,朱蠻的親表妹。”牡丹郡主說到這里,忽然不想再往下說。
她的父親根本就不是關心這些人之間的關系,他關心的是這些人的關系哪些能夠拿來利用一下,給他帶來羽翼、錢財、權勢。
他要鬧,讓他自己去鬧就是了。
自己,懶得再操心了。
“既然如此,登門是客,哪有不見的道理?”寧王的臉上再度閃過一絲算計,“你回去,洗把臉,換身衣服,好好招待客人!聽到了沒有!?”
牡丹郡主深吸一口氣,屈膝行禮,答應了,去了。
薛幼絨在寧王府里盤桓了一個多時辰,才施施然回了朱家。
自從上回鬧了那一場,凌霄郡主直接便令人把她送回了朱家在京城的宅子,交給朱蠻處置:“我們家里忙得腳打后腦勺,委實照看不過來。我已經跟舅母說了,薛表妹就托付給朱表兄了。”
朱蠻要送她回青州,薛幼絨卻知道這樣回去,一定會被族里狠狠地踩進泥里,尋死覓活不肯走。
朱蠻便把她鎖在家里不準出門。
然而,在家里長吁短嘆了一個多月的朱蠻,今天卻忽然鄭重地派了她一個差事:去寧王府見牡丹郡主,想辦法請牡丹郡主出門游玩。不論是賞花游湖,還是品嘗珍饈,怎么都行!
薛幼絨終于能出門了,不如論讓她做什么,都是滿口答應。
朱蠻在家里坐立不安地等了一個半時辰。
終于,薛幼絨回來了。
“怎么樣?”朱蠻其實心里不抱什么希望。
薛幼絨果然先搖了搖頭:“她不肯出門。”
隨即,又眼神怪異地對朱蠻說:“她見我之前顯然是重新梳妝過。可是在自己家里,還要畫紅妝,這種我可是頭一回見。”
朱蠻一愣。
她說的是牡丹郡主嗎?
那個清淡女子,在家里,畫紅妝?!
“我覺得不對勁,就趁著寧王爺過去的時候,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她。我發現,她臉上,好像剛剛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樣子。”
薛幼絨皺起了眉頭,“她可是大夏的第一位郡主,最風頭無雙的。誰敢打她?”
“她父親就敢。”朱蠻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薛幼絨更加不解:“可是我在那里的時候,寧王爺意外走進去,是給她送一個西洋玩意兒的,對她十分寵愛的樣子啊!”
朱蠻的臉色越發冷厲:“那是做給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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