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盡秋涼,花謝花飛,她一日一日眼睜睜地看著二姑娘和趙懷睿走近了,卻毫無辦法。畢竟在他眼里,那個有著和她前世相同容貌的女子才是心儀之人。
她曾經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如今重新活過來,卻只能偷偷看著他把溫柔的笑意獻給了另一個女子,輕輕呼喚著“雪雯”。
她是該哭呢,還是該笑?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復雜的場景,即使那個正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子本該是她的妹妹,她心里依然像滴血一樣疼得鉆心。
二姑娘常常白天夜里都去找他,要他陪著聊天,或是去園子里摘花、抓螢火蟲,他欣然應允,和她在一起時似乎從不知疲倦。父親訓斥了女兒幾次后,見管不了,也就索性不再管了。
但方雪雯卻知道,他在夜里送走二姑娘后,回到屋子里是怎樣通宵達旦地苦苦攻書--他用功之時本就是這樣愛拼命的。她看著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很心疼,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對二姑娘說了一句:“不要再去打擾趙世兄吧,春闈之期越來越近了,讓他安安靜靜地多讀書不是更好嗎?”
二姑娘正在梳妝,猛然回頭盯著她:“你這是什么意思?”
方雪雯怔了怔:“我沒有什么意思,只是就事論事。”
二姑娘凝視了她片刻,冷冷說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只要你記住,他是我的人,輪不到你來心疼。”
方雪雯走后,二姑娘站在窗前,久久望著她的背影,眉頭越皺越緊。
冬天悄然而至,一天夜里她心神不寧地走出房門,不由自主就走向了趙懷睿居住的小院。她知道她不該去,二姑娘一定在那里,可是她實在放心不下,因為今夜他將大病一場,萬一二姑娘應付不了,多個人搭把手總是好的。
離著小院不遠,有一座小小的假山,突兀的山石遮住了兩個人的身影,但聲音卻清晰地傳了出來。
方雪雯停下了,她無法再前行,把身子隱在了一棵大槐樹后面。
只聽二姑娘柔聲說道:“再過不久就是會試了,你高中之后,可別忘了我才好。”
趙懷睿卻沉默了,似是頗有躊躇,好一會兒才小心說道:“雪雯,若是我名落孫山,你還愿意待我如舊嗎?”
二姑娘卻咯咯笑了:“你何必妄自菲薄?我找大師算過了,你這次不但能高中,還必在一甲之內,我還等著做個探花夫人呢。”
這句話一說出來,方雪雯立時吃了一驚,她怎知是探花?大師果真能這么靈?
趙懷睿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方苦笑道:“科舉之事難說,總之我必盡全力就是了,若是此次不能得中,三年之后。。。”
二姑娘卻沉下臉來,冷冷地打斷了他:“什么叫必盡全力?三年之后?誰能等得了三年?”她停了一下,瞬間又換了一副溫柔的聲音:“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既有擔心,虧得我早就替你準備好了。”
接著從袖中拿出一個信封來:“這是今科的試題,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弄到的。”
趙懷睿變了臉色:“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縱然一生無緣功名,也絕不會做此自甘墮落之事。”
他說完,立刻自知失言,趕緊拉住了她的手,柔聲道:“雪雯,我不是說你。。。”
二姑娘狠狠甩開了他的手,不高興地大聲說道:“我是自甘墮落,配不上你清白人品。這東西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與我有什么相干?”說完便轉過身,飛快地走了,留下趙懷睿一個人愣在原地。
二姑娘走出花園,轉過了幾處月洞門,氣忿忿的臉色忽然就平靜了,招手叫過了等在那里的巧玉:“去叫馬房套車,我現在要出去。”
巧玉倒有些猶豫:“姑娘又去梁王府嗎?若是叫趙公子和老爺知道了。。。”
二姑娘冷笑道:“你懂不懂得,什么叫狡兔三窟?哪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姓趙的榆木腦袋,我以前倒是高看他了,只怕未必是個中用的。梁王正在如日中天,我要是能搭上他,就為方家立了大功了,爹爹夸獎我還來不及呢,你又瞎擔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