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秋奴和紅纓兩人幾乎一夜未眠,走了大半晌也有些力不從心了,林玉安的鼻子被凍得通紅。
“姑娘,怎么辦啊!”
林玉安無耐的搖了搖頭,蹲下捏了一把雪在手里,直到雪在手心里化成了水才收回了手。
紅纓急得團團轉,剛來榮國公府就出這樣的岔子,指定是有人想要為難她們。
“姑娘,你們怎么在這兒?”
一道聲音傳來,像是根浮在河上的稻草,林玉安抬起頭來,就看見許媽媽背著包袱站在兩步遠的地方。
許媽媽如今是她的陪房,方媽媽有一家子都在王家,所以是許媽媽跟著她,原昨兒就該過來的,卻因為還有事沒有辦妥,許媽媽今兒才到榮國公府來。
許媽媽身旁站著一個領路的婆子,她看向林玉安的目光里多了幾分驚訝和探究。
秋奴長話短說的把緣故告訴了許媽媽,許媽媽面色一沉,轉身對那婆子道:“多謝老姐姐引路,我既找到了人,就不麻煩你了。”
那婆子笑著點頭,搓著手轉身走了。
“許媽媽怎么讓她走了啊,我們還要趕著去主院呢。”
許媽媽混濁的眼珠子透出一股銳氣,“我老婆子也來過榮國公府,主院在哪里還是找得到的!”
跟著許媽媽走了半個半柱香的時間,總算到了榮國公夫婦住的主院褚玉苑。
知道來人是剛進門的世子夫人,門口的婆子有些詫異的打量了林玉安一番,左右沒有瞧見世子,面上不顯,眼底卻多了幾分輕慢。
早聽聞世子娶的是王家五姑奶奶女兒,王家五姑奶奶嫁去了江南給人做妾,女兒自然也是庶出,且還是小門小戶的庶出,和榮國公府門不當戶不對,果然不得世子歡心,今兒一早就聽聞昨夜世子沒有和新夫人圓房,看來也是真的了。
一個婆子領著林玉安幾人進了院子,待走近些,就能聽見屋里人說話的聲音。
一面墻的紅漆木窗扇格子都鑲著透明的琉璃,門口掛著御寒的大紅厚氈簾,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屋里坐滿了人。
穿著一件絳紅色遍地金襖裙的柳若霜半躬著身子,坐在羅漢椅猩紅軟墊上的榮國公夫人手里拿著一朵淡紫色絹花,親自簪在了柳若霜的鬢角。
柳若霜笑魘如花,站直了身子扶了扶發髻上的三尾赤金流蘇鳳簪,柔聲道:“多謝母親。”
“謝什么,我還要多謝你送的絹花兒呢!”
榮國公夫人面色和善,“說起這絹花,我仿佛在太后處見過,莫非也是你的手筆?”
柳若霜面帶幾分得意,福身應是:“這個呀,是太后她老人家有次得了一匣子西域進貢的海珠,她平日里吃齋茹素,不喜這東西,就賞了些給我,我把它們綴在絹花上,她老人家也覺得好看,讓我給她做了些素凈的,平日里也多有佩戴。”
榮國公夫人點了點頭,“你的手是極巧的,難怪太后娘娘那般喜歡你,把你賞給嘉哥兒的時候還有些不舍呢!”
聞言,柳若霜的笑容一僵,漸漸的淡去。
這時候進屋通稟的丫鬟去而復返,領著林玉安進了屋。
秋奴和紅纓雖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可這樣的場面卻是第一次見。
屋里從左至右都坐滿了人,左邊是一眾伯父或輩分相同的余家哥兒們,右邊則是太太夫人和姑娘們。
林玉安進了屋,榮國公府就笑吟吟的招呼她:“安姐兒好孩子,到我這兒來!”
林玉安暗暗的深吸一口氣,落落大方的走了過去,按理說第一次拜見公婆是要下跪的,可是林玉安走近了也沒有人擺蒲團,林玉安心頭一橫,先跪在了榮國公面前,朗聲喊道:“父親福安!”
榮國公點頭應好,轉頭看了自己夫人一眼,眼神里帶著幾分警告,然后讓人去拿了軟墊過來,這才讓林玉安給榮國公夫人請安。
榮國公夫人神色閃過一抹不虞,卻還是笑著虛扶了林玉安一把,“來,這是我和你父親給你準備的一點禮物,以后你要和嘉哥兒琴瑟和……”
“世子人呢,怎么只有你一個人?”榮國公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驚訝的聲音響起。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玉安身上,柳若霜掩嘴而笑,黛眉微蹙,“昨兒聽說世子夫人把世子氣走了,莫非一夜也沒有回來?”
這話一出,氣氛更加壓抑了。
“也不是我說,侄兒媳婦,初為人婦,我們哪一個不是這么過來的,怎么到了你這兒偏偏就要鬧出些事兒來?”
這時候,林玉安才注意到說話的正是剛才打斷自己婆婆榮國公夫人說話那人。
一身豆綠色云肩團花襖裙,身量略微有些圓潤,長著一張容長臉,笑著的時候給人一種諂媚的感覺,不笑的時候像是誰借了她的米還了她的糠似的。
榮國公夫人見狀,帶著幾分心疼的目光看著林玉安:“這是你三伯母,你別介意,她就是這副心直口快的性子,沒有什么壞心思。”
林玉安面上仍舊掛著笑意,看著榮國公夫人一張掛著溫柔笑意的臉,驀地想起那日她在屏風后面聽到的話,她明擺著就不喜她,如今卻要擺出這么一副慈厚模樣,也不知道她在京城里人人稱道的和善美名有幾分真幾分假。
“媳婦明白,母親不必擔心,媳婦沒有照顧好世子,是媳婦的不對,該被責罵,沒有怨言。”
榮國公夫人一臉欣慰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好姑娘,嘉哥兒那兒我這就讓人去找,你先來認認族里的親戚。”
林玉安點頭,由榮國公夫人身邊的茹媽媽領著一一見禮,她今兒備著的禮是從嫁妝里選出來的東西,都是能夠拿得出手的首飾或者名家字畫。
收的禮卻多是金銀首飾,林玉安神色不變,努力的去記這一屋子的人頭。
榮國公府不愧是百年傳世的望族,三房人和榮國公一輩的人共有六位老爺。
二房有二老爺余昌榮,年方三十六,正值壯年,蔭封大理寺卿,正三品。
余昌榮的兒子有嫡出的余杰和庶出的余煊,兩個嫡出女兒余華曼和余華容。
齊慕北的生母就是二老爺的庶妹余華姝,三老爺余昌華也是二房的,如今年方三十二,他是庶出,在府里幫忙打理庶務。
三老爺有兩個嫡子,名余翌和余磊,一個嫡出的女兒余華巧和一個庶出的已嫁女余華琴。
三房比起二房更枝繁葉茂,只是三房只有四老爺余昌運在京,許昌遠膝下有兩個兒子分別叫余旻和余遠,五老爺余昌明任淮安同知,從五品,庶出的七老爺在青陽縣做知縣,雖只是一個七品芝麻官,卻也是有官身,不比尋常庶出子。
一圈下來,初入王家時記名字的磨練,林玉安現在好歹能夠把人認得七七八八了,可膝蓋卻跪得酸疼起來,險些起不來,最后到和同齡人見禮不必跪的時候,才緩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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