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貴女

175 中蠱

“太醫,阮嬪如今怎樣了?”

宮玨翌負手轉身,對著地上匍匐的太監發聲問道。

“回皇上,阮嬪娘娘如今胎相不好,時時腹痛,有小產之兆,近日最好臥床休養,清凈無憂,龍嗣或許可保。”

宮玨翌轉身看著阮嬪,阮嬪的面色的確不好,被子下高高隆起的肚子,算來還有幾個月就要臨盆了,如今是至關重要的時候。

德妃現在下落不明,德妃腹中是他的長子,現下生死未知,若是她有個什么意外,阮嬪肚子里的孩子便是長子,事關皇嗣繁衍,的確要甚而重之。

略尋思之后,宮玨翌大手一擺,“自今日起,著太醫輪番守著云翠宮,阮嬪閉門謝客,不得打擾。”

阮嬪聽著,心中松了一口氣,她就知道,太醫只要這么一說,皇上必然會為此擔憂,到時候再把宮門一關,云翠宮也能安生些許日子。只要等到她提前催產,平安生下孩子,華貴妃才驚然反應過來,也不能拿她如何了。

“臣妾……臣妾謝陛下。”阮嬪掙扎著要起身行禮,被宮玨翌按住了,“阮嬪如今好生休養才是,不要在乎這些禮節,待你平安誕下龍嗣,朕定然好好嘉獎你。”

阮嬪聽了,柔柔一笑不做言語。宮玨翌又待了一會兒,便起身準備回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

宣德殿里,宮玨翌坐在龍椅上,仰著頭不知想著些什么。

突然驚風出現,跪地道:“皇上,南疆事情已經順利解決了。”

宮玨翌突然睜大眼睛,“解決了?靖親王如今怎樣了?”

他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事情,等了這么久,總算能夠親耳聽到這個隨時可以對他造成威脅的人死訊了。

驚風自然也是知道自家主子在盼著什么,只是有些為難的開口道:“主子,靖親王平安無事,不日便會回京。”

“什么?”宮玨翌劍眉一皺,站起身來,走到了驚風身前,“怎么會平安無事?南疆那種地方,你竟然跟我說他平安回來了?”

宮玨翌滿臉的不相信,有些焦躁的來回踱步,驚風不敢激怒主子,只低頭不語,靖親王的確是平安無事,他有什么辦法啊。

宮玄遲此時卻并不像驚風口中說的一樣平安無事。

宮玄遲左側手臂上細細密密蜂巢一般的小孔里,翻騰著令人惡心的黑色蠕蟲,宮玄遲臉上已經滲出冷汗,自己都有些惡心這種東西。

“主子,你沒事吧,我們很快就到達營地了,你再忍忍!”

驚雷在馬車外用力的鞭打著馬,馬已經有些吃力了,不能再快了。天色將明,這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了。

宮玄遲只覺得左手鉆心的疼痛,比上次在皇宮為了陸鳴鳳中的那一箭還要疼,那次是剜肉之痛,如今是刮骨之痛。

都怪他太大意,今夜親自追殺叛賊頭目的時候,沒有想到他還有這么一手,竟然防不勝防,著了他的道。

小麥色的手臂上令人作嘔的黑色蛆蟲一樣的蛆蟲,進進出出,蜂巢一般的肉洞可見紅色的血肉,可是卻并不流血。

宮玄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南疆蠱毒甚是毒辣,不似平常的刀劍傷痛,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先回營地,再想辦法。

驚雷也十分著急,如今雖然禍亂已經平息,賊人也已經剿殺了,可是主子卻受了傷,也怪他保護不力,心中愧疚,打馬的力氣愈加重了。

靈月宗上,靈氣的鳥雀在枝椏間歡快的跳躍,嘰嘰喳喳的發出歡快熱鬧的聲音。黑色燕子做新窩,燕雀銜新泥。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果不其然,山上的春日總是姍姍來遲。原本山下桃枝已經臨近凋謝,山上卻花枝云集,花團錦簇,好不熱鬧。

陸鳴鳳一行人在山上留宿了一夜,陸鳴鳳是在四妹陸白玲屋子里睡的,清晨起來,屋子里有些熱氣,小丫頭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陸鳴鳳起床推開窗戶,臨窗便是粉色晶瑩的桃花,還打著清晨的露水,羞花含露,繁華叢間,碧葉是嫩青色,花是淺粉色,恍然間聽到女童的聲音,陸鳴鳳把頭伸出窗外,樹下有一女童,手持長劍,嬌小的身姿雀然起舞,劍光閃爍間,粉白花瓣隨風飛舞。

陸鳴鳳看著,發現妹妹如今真是與以往不同了,這劍法舞得有模有樣,身姿柔軟,自幼習劍,以后必然能有一番好功夫。陸鳴鳳本來想著如果玲兒不愿意待在靈月宗,她就帶她離開,如今看來,就在靈月宗,是最安全和妥帖的。

心中打定主意,陸鳴鳳臉上露出笑容,見桃樹下舞劍的小丫頭已經停下來,正仰頭看著她。

“姐姐,快些下了閣樓,玲兒帶你去吃好吃的。”

小丫頭一臉天真可愛的笑容,小巧精致的五官,粉嫩的臉蛋,笑容中有融化冰雪的溫暖。陸鳴鳳壓抑了許久的心里,難得的有了一絲輕松快意。

陸白玲把劍丟給了陸忠,陸鳴鳳已經收拾好下了閣樓,小丫頭上前拉著陸鳴鳳,“姐姐,我給你說,師傅那里一種餅,軟糯可口,特別好吃,師傅這會兒肯定忙,還沒有吃呢!”

陸鳴鳳跟在玲兒身后,聽的有趣,難道這丫頭平日里都是這個樣子,和師傅爭吃食?看來弦清長老待她是不錯的,否則這小丫頭也不會這么親近他。

不多時,陸白玲就把她拉到一座屋宇前,屋宇外有白衣侍者站立,見了陸白玲,顯然是十分熟悉,眼中笑意的點了點頭。

陸鳴鳳一驚,這看來是里外勾搭,就為了偷師傅一塊餅?這小丫頭……陸鳴鳳不禁搖頭失笑。

陸白玲轉頭豎著食指在嘴邊“噓”,陸鳴鳳見她玩心重,便陪著,很配合的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玲兒拉著她偷偷躲在桃樹下,陸鳴鳳發現這靈月宗的屋子都是鵝黃色漆刷過的,弟子或者侍者都是白色衣服為主,看著十分清爽干凈。

玲兒轉頭對她使了一個眼色,拉著她往樹后面饒著跑到屋檐下,沒有人,小丫頭推門便進去了,陸鳴鳳還在猶豫,這樣會不會太失禮了,身體卻已經被玲兒拉進屋子了。

陸鳴鳳不禁學著玲兒一樣輕手輕腳,屏息凝氣,跟著到了圓桌前,屋中都是天青色的簾子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