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鳳看清這人正是三妹陸青禾,一身臟污的衣服,手上還有紅色勒痕,發髻凌亂不堪,不知受了多少苦。
她心里難過,可慕容宏成只覺得礙眼,在他面前演什深情的戲碼,真是不知所謂。他不耐煩的將手上的東西丟了過去,“你們倆換上。”
是兩套仆人的衣裙,陸鳴鳳摸著粗布質地的衣服,心中也隱約明白慕容宏成想做什么了。
他不過是想讓她們姐妹倆扮作慕容府的下人,方便把妹妹帶出去,也沒有人會認出陸鳴鳳來。
“待會兒你就不用出院子了,我會把人交給和你同來的那兩人,你最好給個紙信,告知他們快快離開,否則我就不保證他們能活著離開了。”
陸鳴鳳笑了笑,“行,我給你和物件兒,他們見了便會離開了。”
說話間,陸鳴鳳已經為陸青禾穿好衣服,扶著陸青禾站起來,她迷迷糊糊的也說不出話來,只看著陸鳴鳳,眼中淚盈盈的閃爍著亮光。
“三妞,答應姐姐,好好活下去。”陸鳴鳳拍了拍陸青禾的背,神情莫測,扶著陸青禾,把她交給了慕容宏成。
慕容宏成提著人,轉身出了這屋子。陸鳴鳳沒有天真的想逃跑,這個地方,慕容宏成放心她一個人待在這里,想必已經周密安排了人手。
天罡和沐初等了半個時辰,總算等到有人來,慕容宏成單手提著一個人,穿著慕容府下人的衣服,待人走近了,天罡一把接過來,才見陸青禾一張蒼白的臉。
沐初看著慕容宏成,星眸微瞇,“陸鳴鳳人呢?為何是你出來。”
“這位公子稍安勿躁,陸姑娘想在我慕容府小居一段時日,她讓我將這個轉交給你們,讓你們先行回去。”
沐初接過慕容宏成手中的杏色香囊,這的確是陸鳴鳳的東西,只是為何陸鳴鳳不出來親自說呢。
“回去,不等到她一同走,我們又怎能先行離開。”沐初不容置疑的道。
天罡聽了難得與他達成同一戰線,“對,她不走,我們就等她出來再走,沒見著人,我們是不會走的。”
慕容宏成顯然耐心耗盡,面色已經沉了下去,“枉費陸姑娘一心為了她妹妹,你們就這么不明事理,如今陸三小姐這副模樣,還有心思等?”
沐初伸手在陸青禾的手腕上一抹,脈若游絲,顯然已經耽誤了病情,沐初無奈的看向天罡,“只能尋機回來救她了,陸三小姐已經不能再等了。”
天罡眼神寒冷的看了慕容宏成一眼,低頭見陸青禾無力的垂著頭,“咱們走。”
天罡想著主子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想必讓他們離開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如今帶著陸青禾,若還要去救她,也無法保證全身而退,還不如先回去,從長計議。
慕容宏成回到那個黑漆漆的屋子的時候,陸鳴鳳已經泰然自若的坐在祠堂的蒲團上,倒是比他還要鎮定。
“你就不怕這里鉆出什么蛇蟲蜈蚣咬你一口,你這肉了嫩這呢。”
這話聽著可笑,陸鳴鳳輕笑一聲,“這再毒的人心也都見過了,還怕什么蛇蟲蜈蚣。”
說起蜈蚣陸鳴鳳之前已經拖沐初的福見識過了,如今說起來,這些小蜈蚣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慕容宏成不再調侃,聲音也冷了下來,“行了,你妹妹已經讓人帶走了,你只需要在我慕容府好好住上幾日,事情若是能夠圓滿解決,你很快就能離開這里,若是不能,那邊未可知了。”
宮中入夜,已經掛起燈籠,翊華宮里,慕容華清正在池子里沐浴。粉粉白白的花瓣鋪滿了池子,水汽氤氳,若隱若現女子肌膚甚雪。
“菱茭,加熱水。”
一旁伺候的菱茭掀開輕薄的杏色紗簾,緩步走了進去。這翊華宮的東西擺飾,原是極盡奢華,如今卻都撤了下去,換上了素凈樸素的上來。
這時候,大殿中突然響起撲棱撲棱的聲響,慕容華清靠著池子壁上,舒服的仰著頭,朱唇輕啟:“是白鴿吧,拿過來。”
菱茭點頭出去,果真是白鴿,鴿子餓了,正在桌上的點心碟子旁啄食那玫瑰酥。
菱茭抓了她,走到慕容華清身邊取下信筒遞給慕容華清。
一個小紙條,短短幾個字,慕容華清突然瞳仁睜大,心中不禁惱火,她父親如今怎么如此沉不住氣。
“菱茭,伺候我穿衣服。”
深夜里,翊華宮里沒有絲毫動靜,只有一只鴿子撲棱撲棱的從窗戶飛了出去,沒入夜色中。
清晨的朝露多情,依偎在花瓣上不肯離開,清風和煦,宮玨翌今日沒有上朝,正為邊境楚國來犯煩心。
現在真是后悔讓若玉公主和楚四皇子輕易的回了楚國,當初若是將他們扣下來,如今他手上也多一份籌碼。
李公公顫巍巍的走進來,“皇上,華貴妃求見。”
慕容華清近來不曾往宣德殿來,今日不知所謂何事,本來心煩意亂誰也不想見,不過宮玨翌還是點了頭。
慕容華清儀容優雅的走上前來,見宮玨翌眉間微皺似有愁緒,并沒有立刻開口。從容行禮,宮玨翌讓她坐。
她頷首走到桌旁,自顧自的取了茶具,讓李公公去取一壺剛燒好的滾水來。
慕容華清如今一貫樸素的穿著倒是讓宮玨翌耳目一新,難得的喜歡。慕容華清姿容絕色,一直是宮中翹首,如今沉斂了氣質,很是出塵脫俗,清新妍麗。
李公公很快便小心的提著一壺滾水回來,放在一旁的小爐子上溫著,慕容華清行云流水的將茶配好放進杯中,用滾水來回的澆了幾次。
宮玨翌在一旁看著竟發現心中燥火平息了下來,腦海中的一團麻緒也清明了起來。心情也沒有那么糟了,仿佛撥云見霧,柳暗花明。
慕容華清做好了茶,雙手奉上,不言不語,吐氣如蘭,宮玨翌也心靜了,接過茶去,仔細品了品,味道不濃不淡,香氣清淡,卻又正合適。
多一分少一分都到不了這中恰好的境地,宮玨翌贊賞的看了一眼華貴妃。
慕容華清見火候正好,這才淡然開口,“皇上,妾身今日來是想求個恩典。”
宮玨翌點頭,慕容華清便繼續道:“臣妾想去慕容府探望家父。”
慕容華清可謂一字一斟酌,這話說的讓人生不起氣來,若是換個說法,宮玨翌指不定已經雷霆大怒了。
此時一杯茶飲盡,宮玨翌點了點頭,“去吧,注意安全。”
慕容華清寵辱不驚的謝了恩,這才又平靜的離開了宣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