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總套路我

壹佰叁拾貳

在被子里趴了一天,聽小書童說顧念珩一行人早就離開了,陽光從門縫淌進來,沈休的腦海里翻攪著顧美人的身影。

她哀哀縮著腦袋,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葉落落看著勉為其難答應的踏青日子已至,許久沒收到沈休的消息,一時間猶豫不決,一半慶幸,一半擔憂。

在家踱步半天,一拍手,又聽的外頭先生離帝京的消息,腦子一靈光,屁顛顛的跑去送行。葉落落前腳向相府遞了請貼,后腳連翻帶砸地闖進沈休的家,一進門,二個小童一人一手提著一刀劍架在葉落落的,凌厲的刀氣虎的葉落落愣頭愣腦的,腿不自覺的抖了抖,眼神拼命在說,是我是我,目光呆滯的看著地癱臥在床上的沈休。

感覺從閻王那里走過來的葉落落被虎的瞬間老實了,在兩小童放下武器之后,劫后余生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口喘口氣,將沈休從窩里生拉硬拽出來,似乎不敢相信的看著沈休長長睫毛在清晨的陽光下閃閃動人,嘆了口氣,“先生不過離個京,怎么到了你這里,先生就像剛剛仙逝?”

“你倒還敢來找我,我還真沒想到竟然還能有人惦念著這事。”沈休兩眼無神的看著葉落落。

葉落落一把背起沈休,將沈休踏出了那個她沒有勇氣踏出的溫暖的雕花床。葉落落道,“你兄長的婚事還沒大辦,你擔心你自己干嘛,你和先生來日方長,就算將來他娶了妻,沈家的地位擺在那,誰能將你怎么了。你瞎著急什么呀。”

“如果不是兩情相悅,而是你喜歡他的話,你一個人要付出很多很多,他才會偶爾的喜歡你一點;如果你是被愛的那一個,他對你付出了所有,你恰好回過身來,你們就是兩情相悅。”沈休想,這情字本身就帶病,入口盡是清苦藥味,想加糖,藥效就不持久了,熬過了,這病也就好了。

葉落落貼在沈休面頰,掌心觸到的皮膚細膩如絲織品,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怎樣的保養的,手感不錯。”

“天生的。”沈休橫了葉落落一眼,說,“我怎能同你這個糙漢比?”

沈休視線重回清晰,一巴掌拍掉那雙作孽的手,“我想跟去,你有什么法子?”

葉落落誤打誤撞窺了沈休的小想法,心頭一跳,“不,不好,不好吧。”

沈休剛開了個氣,葉落落便秒慫了,堅決繞開這個話題,認真詢問踏青事宜,沈休覺的無趣,跟身邊人說笑道:“上山玩還能偷了個心動人回來給我不成。”

“你還不如……。”葉落落不怕死的開口。

不如同十六皇子扛上來的有趣。

六六子是個紈绔子弟的,沈休也是個紈绔子弟,倆人住的距離在隔街相對。都說同行是冤家,搶飯碗的事便常有,沈休主要手里是沒什么錢,比不了古時石崇同他舅那樣的大規模的炫富,諸多荒唐的事宜又有沈相在頭上壓著,不好施展手腳,怎么比呢,這讓沈休想的一臉仙氣,頭上漸禿。

有一天,沈休洗臉時看著自己的面容,腦殼一道靈光一閃,她開始了各種作,每日上對著街上的大姨們笑一笑,就有無數條挎著籃子的胳膊伸到眼前丟花丟手帕,甚至有些丟銀子。

積蓄的人氣瞬間在沈休每次出行時人滿為患。六六子便冷淡一張臉,帶著一群紈绔子弟在學院門口等著沈休,每天臉上都陰郁得像朵沒長開的蘑菇。

當然,當初沈休年少無知,瞧他算是個俊秀男子,也曾打過十六皇子的主意,也會對著他笑。雖然如今想想真的嘆一聲年少無知,三觀沒樹正,才會對這么一朵白一蓮花有任何看法。

沈休長相出眾,笑起來可以說是沒有人說不愛看,當然,后來在同六六子較量中,沈休一直把她的笑當作是一種手段。

六六子每天都沖沈休瞪眼睛,越瞪,沈休笑得越開心,赤裸裸地在挑釁。

六六子打架也不行,手腳不利索,據說小時候犯了事讓他父皇給罰的,沈休剛開始還很同情他,十分憋屈的讓著他,結果這一讓,讓出脾氣來了,六六子還真當自己無敵了,氣的沈休在墻角下跳下來,臉色脹成了一只紅紅的朝天椒,二話不說的同六六子打了一頓。

跪在堂上的沈休一臉懵逼的看著他爹一棒子招呼過來,萬萬沒想到啊,萬萬沒想她就沒怎么出手怎么就差點把人給打殘了。

半夜在祖宗的靈位打瞌睡,腦袋上突然被蚊子盯滿了,睜眼看,又被祖宗的靈位嚇醒了。第二日又去學院里頭,沈休兩眼一抹黑,見六六子作惡的將自己的腿高高懸在半空中裝疼,鬼哭狼毫的,沈休兩眼一瞪,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杰作,正欲發火,六六子“嘩”的一聲,打開折扇,掩嘴笑道:“還不上前來賠罪?”

沈休咕咚一聲吞下口水,差點忍不住自己癢癢的拳頭,這熊孩子,若她是他爹,她也會奏他。

被強按著頭賠罪之后沈休一口氣跑出學院,在街邊獅子大開口,點了三碗吃食。撒上蔥末和辣油,眼皮也不抬一下自顧自地狼吞虎咽吃到見底,吃到流滿面。

蘇云便是那時和沈休相識的,那日攤上人少,蘇云搓著手踱步過來向店主笑道:“來三碗面。”

沈休將目光移步至蘇云臉上,見他端著茶水向自己走近,禮貌的叫她,“兄臺。”

沈休向他看去,說實話,蘇云白白凈凈的,搖著一把折扇,著實有幾分斯文氣質。但是,沈休認的他,純粹是因為他被六六子狼狽推下河去過,他是個文人,自是不能與十六皇子討個公道,于是很明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蘇云將那那把扇子正做著給的餛飩降溫的工作,兩人相互打量著,一對眼,立馬狼狽為奸,走在同一條道上。

在攤上商定完大計之后,沈休存心想占他一頓飯的便宜來試探他的真心,于是事后兩人又狠狠的吃了一頓,結下革命友誼。

另外,十六雖然跟一樣是紈绔子弟,拼爹肯定拼不過,此事從長計議。

沈休脾氣好,但是記仇葉落落投奔她的時候,挺想交他這個朋友。可是只要他一出言不遜,沈休對他的好感就會瞬間煙消云散,所以在這條懟天懟地懟六六子的戰線上,沈休有時不待見葉落落的,但有一種東西,它叫做習慣,現在沈休就深有體會,習慣的力量。

神游之時,沈休同葉落落的眼神意外相撞,他不躲閃,直挺挺地迎了上來,眼里會說話,還發著光。

沈休佯怒道:“我喜歡和平。”

恥辱啊,當年沈相對自己那一頓悶頭殺沈休記仇記到六六子頭上,到現在一想起那帝國白蓮花,沈休心頭扭曲起來,可是她面上擠出一抹笑容,是的,她愛如和平,打打殺殺的,多傷身……

葉落落慢條斯理道:“子緣誤會,小弟有一事相求。”

明日之后,沈休輕裝上陣,神清氣爽的跟著一群人出去游玩去了。

沈相本來看到她寫的一套說法不太愿意放行的,可一瞧見沈休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心知肚明的嘆了口氣,便又巴巴派人保護她,便予了。

沈休轉身一看到又多出來的木頭侍衛,一惱,一掌拍在案上,把手都拍紅了。然而還是抵抗不住近在咫尺的嘴里香噴噴的肉餡的美妙滋味。

本來打算去上鄰城運近聞名的寺上踏馬賞梅,但是后來一行人還是尊從自己的內心去鄰城的野場燒烤。

冬天架起火,打下酒,弄些生食,放好配糧,席地而坐,須臾一路飄香,當真妙不可言。

顧克走過來見沈休在許多美味之間苦苦掙扎,擺手笑道:“若不知吃何,不如我替你擇了罷。”

周遭人起哄,“子緣,不想答應也別糟蹋了好東西。”

沈休一閉眼,隨手拿走塊鮮嫩欲滴的肉咽了下去,一進口,她怪叫一聲。好燙。她燙的自把舌頭伸出來,再把酒滿上,一碗下腸,默默的想著,“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什么都好吃!”

“今天看出玩,明天再約朋友去街上看看,到晚上時再去花樓里頭看看有什么新來的姑娘小倌,人間值得!”

“一個人也太爽了吧!”

“奇怪,居然還在想顧美人,沒有我他還偷著樂吧,看來我殺傷力太大了,厲害了。”

“我應該平靜,是的,還樂顛顛的跑去玩,好吧,我應該想念一下他的.....“

“要不就主動聯系一下吧......算了,寫信那得多久………”

“他走時也沒有什么反應,連個好臉色都沒給我,看來我在他心里也沒什么特別,不行,冷落他,冷落他,快點冷落他。”

“我可能大概感覺,這種感覺,我該不會是要連個對象都沒了吧?”

“算了,喝酒吧,不行,別想他,不要理他。”

“他怎么老出現在我腦中呀,好吧,原諒他吧。”

到了茶飽飯足,沈休摸摸脹脹的肚子,聽的葉落落誠意相邀道:“尚有四海未曾踏,回家干嗎?我等一心瀟灑。”

顧克率先一抖韁繩,任馬揚蹄而去,飛奔不止。

沈休望了一眼,看著凹凸不平的山石,有點老媽子式的擔憂,最終想著想著想成了他這小子墜馬之后的悲慘人生,伸了伸手,最終,沈休把手伸進腳下一簇從山石里伸出來的花枝,她毫不留情的摘下一朵花,斜落在自己的頭上,聽的顧克勒馬回望沈休一行人說:“前面挺生熱鬧,我們要不要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