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禁欲系
聶炫冷著臉,沉默著打量蕭櫻,然后果斷的點頭。“跟。”
“聶炫,別胡鬧,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離開義莊,但想來一定也和美人案有關。如今美人案告破,你也該去辦自己的事了。跟著我有什么出路?去鄉下當個佃戶?”
蕭櫻心累的勸道。
她想要過清靜日子,有聶炫在身邊,恐怕不會清靜。
雖然只有短短半年時間,也許因為美人案,也許是因為她太容易相信人了,總之蕭櫻覺得很累,她覺得自己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天上不會掉餡餅的美事永遠輪不到她。
沒準她伸手一接,掉到她懷里的是塊石頭呢。不僅不能果腹,還把她砸得傷痕累累。
人的信任建立起來也許需要很久,可是想要摧毀,只在旦夕間。
聰明的選擇,便是抽身而退。
把裹著自己的一切都甩掉。見鬼的殷九明,見鬼的五哥,見鬼的衙門,見鬼的女仵作,她全都不要了。
“因為是你,我才決定離開義莊。你若不帶我一起走,我便只能回義莊了。”
“那便回義莊。繼續睡棺材里曬太陽。”
“阿櫻,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如今一個小小的義莊,已經滿足不了我了。”
“聶炫,我如今腦子里空空如野,我甚至懷疑自己的名姓都是自己假想出來的……你跟著我?能有什么出路?聽我一句勸,你去追隨殷九明……和他一起效忠五殿下,當五殿下的左膀右臂。他是皇子,整人太平郡都是他的封地。
不管將來如何,只要他不出太平郡,便能保你無憂。”
“何需別人保我?”
“我知道你功夫高,不需要別人護著你。可你既然離開家……一定是家中出了什么變故。難道你還能一輩子不回去了?你總要回去的。
你這樣的人,能把你逼得不得不離開家隱姓埋名,甚至守著一個小小的義莊。
想必對方勢力很大。你若是追隨五殿下,以你的身手,很快便能被殿下看重。
有了靠山,才有底氣回家。”
聶炫面露詫異之色。
他的家事從未和蕭櫻提起過。
蕭櫻單憑猜測,便猜中了七八分。
可他依舊不想走蕭櫻說的那條路,找一個權貴之人當靠山,然后靠著權勢重返家族。
這不是他想要的……
何況,他也真的不放心蕭櫻一人。
“你不必多說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討生活。”
蕭櫻怔了怔,隨后覺得有些發酸,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頭,不想讓聶炫看到她眼中的濕意。
她只是無意闖入此間的一抹孤魂。
其實說直白些,就是人們口中的孤魂野鬼,然后無意間闖入了這個身體。
吳婆婆救下她,吳文靜二話不說帶她回家,他們母子兩人對她確有救命之恩。
可是吳婆婆想要她嫁給吳文靜,以報此恩。
吳文靜雖然沒有點頭,可也沒有拒絕,蕭櫻能感覺的出,如果她點頭,小秀才是愿意的。
雖然算不得是挾恩以報,可小秀才明明知道他們之間沒有男女之情,依舊默認了吳婆這荒唐之舉。
蕭櫻在心里總有些不忿的。
還有便是殷九明……
從相識,到熟知,一路走來,蕭櫻以為他們兩個算是知己,雖然身份相差懸殊。可殷九明是個謙謙君子,而且擁有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靈魂,能和她共鳴的靈魂。
原來是她太自大了。
他壓根沒把她當一回事,之所以允許她高攀他,喚他一聲‘五哥’,只是因為在恰當的時機,她出現了。
說不受傷是假的,蕭櫻承認自己被傷到了。
所以她排斥起所有人來。哪怕這些人對她,可能是出于真心,可她真的不敢去賭。
若是再輸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留在這異世。
人都有軟弱的時候,蕭櫻知道自己沒資本軟弱,她該像只打不死的小強,可她試過了……
最終還是決定逃開。
膽怯也好,懦弱也罷,她都不在乎,她只想找個地方自己舔傷。
“你可試試甩開我……”
“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說你好,明明有更好的路,你偏要選一條最窄,最泥濘的。”蕭櫻認輸,她被聶炫那句不放心徹底打敗了。
“大路小路,皆由我選。我選和你一起走,不管是大路小路,我們兩個做伴,便不會寂寞,你也不會害怕。”
蕭櫻嘴硬。
“我才不會害怕。”
聶炫見蕭櫻臉上終于有了笑意,這才放下心來。
一張冷臉也肉眼可見的柔和了幾分。
“是。蕭姑娘膽子最大……鬼怪見了,只有逃命的份。”
“聶炫,我可以趕人嗎?”
聶炫搖頭……
兩人一前一后,和衙門漸行漸遠。
二人有說有笑,沒有注意到,衙門對面馬車上,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眸光暗淡,直到二人消失在那人的視線中。那人刷的一下放下車簾。
然后車中傳出的聲音冷冰冰的,透著徹骨的寒意。
“回府。”
“……公子,不請蕭姑娘上車嗎?屬下剛才看到蕭姑娘似乎哭了?”
趕車的雖然一身小廝打扮,可如果蕭櫻看到,一定能一眼認出來。
是風一。
風家幾人,實在太有特點了。
憨厚的,機靈的,儒雅的,表面笑意盈盈實則滿腹心計的……
車中靜悄悄的,風一看起來憨厚,可實際上,能排在護衛頭位,他也絕對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無害。
他始終沒的揮動馬鞭。
等了良久,久到風一以為自己回府后一定被主子責罰自做主張。
想到兄弟們的嘲笑,風一在心里嘆息。
當護衛難,當殷家的護衛更難,當殷家的護衛頭領更難……
底下是嗷嗷待哺,恨不得隨意取而代之的‘兄弟’。真是滿滿的紙扎兄弟情啊。
突然間,馬車中再次發出命令。“跟上……”
跟上誰自是不言而喻。風一一張臉上露出愉悅的神情,他再次賭贏了。
他就知道自家公子表面高冷,高高在上,一幅凜然不可侵犯的禁欲貴公子,實則,對蕭姑娘那是……越在意越放不開手腳。
真真的是氣勢上的高人,行動上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