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驚鸞

一百二十六 初回相府見憐人

十年前過于多遠,可因有重要的事情,顧梟也記得十分清楚。

彼時皇帝還未登基,但當時局勢顯而易見,由誰繼任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沈崇隱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知曉必有一劫,便快馬加鞭著人送信到了渟州城,也正是顧絕塵的手上。

“太傅早年曾救我一命,我也理應欠他一個人情,此番他求我救他的小女兒一命,我不得不幫。”

從沈崇的親信手中得到消息以后,顧絕塵并如是與顧梟說道。

顧梟雖才十六,卻已是能當一面的奇才,顧絕塵絲毫不擔心將此重任交由他手,顧梟也僅僅將其當一個任務。

直至快馬加鞭趕到皇都,奔赴那陷入火海的沈家。

沈傾鸞被護在沈崇與沈夫人的身下,即便那兩具身體有一半已經燒得焦黑,卻嚴密地將沈傾鸞藏在臂彎里。

“我不求她離開沈府,還能有同等的生活,只愿她一生平安順遂,便是我最大的懇求。”

沈崇在信中如是說著。

見他久久不言,沈傾鸞心中反而是忐忑起來,她仰頭瞧著顧梟,問他:“不能說?”

“不是不能說。”顧梟回了這句,便又是陷進沉默。

七次的孩子身形嬌小,如一碰便能夭折的花,這是顧梟對她的第一印象。

可當她與自己說起要入軍營之時,顧梟又突然覺得,似乎嬌花也能如此堅毅。

“軍營是什么地方,戰場是什么地方,你就由著她如此任性?”周勤禮得知此事時滿目驚詫,連聲追問許久。

顧梟卻只是神色淡淡,態度堅決,“且由她再任性半年,你多照看,若她堅持不下,便送她離開。”

顧絕塵早已為她準備好了退路,那是渟州城一戶無子嗣卻十分恩愛的人家,兩人都是性情溫和,對沈傾鸞定會十分上心。

可她硬生生挨過了那半年,直至是整年……八年……

“我說不出理由,若真要深究,也只是一時之念。”

顧梟說完,垂在身側的手便略微收緊,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沈傾鸞則只是看著他,半晌無言,不知所想。

可正當顧梟想再措辭與她解釋時,她卻突然展顏一笑。

“我明白了。”

說罷,她便垂頭打開了木箱。

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讓顧梟心中仍有不安,他驀地抓住了沈傾鸞的手腕,“你明白什么了?”

沈傾鸞對上他眼里的焦急,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安定。

“我明白不論你做何選擇,都對我沒有半點惡意,既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深究的?”

說話間,她已從箱中拿出那個木盒,對顧梟說道:“有人能解得開這個盒子,我拿給他看看。”

顧梟才從方才的不安之中緩過神來,卻又覺有些危機感,連忙問道:“何人?”

“一位兄長罷了,”沈傾鸞說著,還狡黠地與他眨了下眼,“可別跟著我,否則讓我發覺,定不饒你。”

自回皇都,顧梟還從未聽說過沈傾鸞與哪個男子交好到以兄妹相稱,此時又怎能不在意?但偷偷跟隨這一套已經被沈傾鸞點破,他便只能唇角緊抿,一副不大樂意的樣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闊別一年多,沈傾鸞總覺顧梟變化不小,好似沒之前那般穩重自持了。

“走了,回頭再與你細說。”

沈傾鸞抱著木盒徑自離開,也沒管顧梟心中如何作想。

帶著木盒來柳君湅府上時,他已經換上一身輕便的裝束,頭發披散,就這么搓著胳膊給她來開門。

“你不覺冷?”沈傾鸞上下瞧他一眼,頗為嫌棄道。

柳君湅也不在意,趕忙催促:“我在屋里燒了火盆,可暖和地很,你快些進來,別跑了我的熱氣。”

“今日又不冷,怎還燒起火盆來了?”沈傾鸞替他將門關上。

倒不是她覺得鋪張,實在這屋子連著書房,僅以長屏風遮擋,要燒暖可得費不少炭火。

“還不是準備與你促膝長談?”柳君湅解釋,“說起來我還是怕你冷才燒上的火盆,如何謝我?”

“談謝不謝的可就俗了,東西拿去,給你好好研究研究,便當回禮了。”

交出木盒的時候,沈傾鸞是雙手遞過,可見其中小心,而柳君湅亦是露出謹慎之色,接過盒子便將其打量一周。

盒子由九十九枚木塊拼接而成,皆可移動,如迷宮一般,顯然是有特定的路徑。

“這盒子有何玄機?”過了好一會兒,沈傾鸞才問道。

柳君湅將木盒放在桌上,饒有興致地瞧她一眼,“這盒子還真名為玄機。”

“玄機盒?”

“不錯,”柳君湅從桌下拿出好幾個相似的人,與她解釋道:“玄機盒原出自大央,百年前在本國失傳,反被東廷人士偶然得之,又于先帝時期進獻回了大央。先帝廣招能人巧匠破盒不成,便設宴將其以賞賜予以投壺勝者。”

“這位勝者,便是太傅沈崇。”

“我爹?”

“確實是你爹,”柳君湅將有些磨損卻仍可看出精巧的木盒挑出,推至她面前,“這就是師父當年所得。”

木盒小巧,約只有首飾盒那么大,其間木塊卻足有百數。

“這要何解?”沈傾鸞拿到手中仔細打量,卻一頭霧水。

柳君湅也順勢接了木盒,手中靈巧地撥動起來,還一心二用地與她說道:“不同的玄機盒有不同的解法,這也是其一玄妙之處,我不敢說這盒子我就能打開,但里頭的東西,我不能看。”

“為何不能?”

對于此問,柳君湅并未立即解釋,反而三兩下將手中小巧的玄機盒解開,露出里頭一張泛黃的紙箋。

“未經師父允許,我可不敢偷看他的東西。”將那玄機盒蓋上,霎時間木塊恢復原位,再次封鎖。柳君湅揚眉一笑,“我可沒少因為偷看被他責罰,如今即便他去了,我也還怕得緊。”

沈傾鸞知曉這并非是真正的理由,可她也沒再問,而是點了點頭,“那你告訴我如何解,我自己回去琢磨。”

柳君湅聞言便是一笑,顯而易見的計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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