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驚鸞

一百三十三 決心初定不逢時

沈傾鸞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看不上孫氏之前的出身不高,如今就算當了丞相府的姨娘那也是高攀,更遑論她還肖想著當家主母的位置。

而她說話并無委婉,孫氏自然也能聽得仔細,當即低斂的眉目就抬了起來。

“我好歹也是你爹名正言順抬進家門,你對我如此無禮,難道不覺有失分寸?”說這話的時候,孫氏已經紅了一雙眼睛,頗有種受了委屈的模樣。

然沈傾鸞卻絲毫不領情,“再怎么名正言順,也不過是個姨娘,連側室都算不上,我需與你有多尊敬?再者,我可是聽說在我回府之前,你曾多次驚擾我娘清修,這一點我尚且沒和你算,你卻計較起了我有何過失?”

她說話一向是直接了當,何況按照大央的規矩,姨娘本就只比下人略高一些,這也是為何大戶人家少有納妾的原因之一。

而沈傾鸞生在太傅沈家,自小便受禮儀教誨,若孫氏真能恪守本分,她恐怕還會禮讓三分,如今知曉了孫氏是什么樣的人,她便也沒有客氣。

至于孫氏會怎么想,則全然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孫姨娘請回吧。”沈傾鸞丟下一句話,就帶著楊輕婉回了屋子里頭。

“郡主這般對待孫姨娘,就不怕她多生事端?”楊輕婉進屋之后就不免憂心,眉間緊緊蹙著。

沈傾鸞卻只顧為她涂抹傷藥,隨口便回:“左右她都不會放過我,我又何必以禮相待?那些虛的我可玩不來。”

楊輕婉想想也正是這個道理,畢竟孫氏爭的是丞相夫人的地位,而沈傾鸞注定站在丞相夫人那一頭,與他對立是難免的事情。

心中這么想著,楊輕婉便也沒在此事之上深究,可孫氏那頭,卻顯然不可能輕易放過沈傾鸞。

“三夫人方才也瞧見了,我在這丞相府里頭,委實難有地位可言。”孫氏假模假樣地拿帕子擦拭眼角,垂淚的模樣還真讓人覺著楚楚可憐。

被她稱為三夫人的,乃是京兆府尹的三兒媳李靜,此番她找來,為的就是來與丞相府攀攀關系。

昨夜一晚促膝長談,李靜已是得了孫氏的青眼,又怎會在此掉鏈子?于是正色說道:“丞相夫人常年閉關,府里好不容易有你主持公道,北姬郡主卻對你毫不尊重,實在是有些過了。”

孫氏聞言搖了搖頭,“三夫人哪里能明媒正娶,怎會知曉我們這些做姨娘的苦?正如郡主之前所說,姨娘就是半個下人,在府里頭談何尊嚴?”

“孫夫人何必妄自菲薄?哪怕你前頭還有丞相夫人壓著,也是最得丞相心的,孫夫人且不必掛懷,只將此事稟明丞相,丞相自然會為夫人做主。”

“這可不好。”孫氏反駁地有些急切,“丞相日日為國事所操勞,我又怎好拿這點小事去勞煩他?”

“孫夫人心中掛念丞相,可也不能讓自己受了委屈。要知曉北姬郡主如今位高權重,孫夫人忍了她一次,然后她便會變本加厲。”

左右屋中除卻兩人之外,就只有孫巧這個孫氏的心腹,于是李靜的恭維也算是說的毫無遮攔。

孫氏聽著自然高興,可面上卻還是那一副悲苦,“誰叫我身份不如她呢?在家中給我點氣受我還能忍讓,可我就怕外頭閑言蜚語都向著她,那我可真是沒處哭去。”

孫氏也好,李靜也罷,兩個都是聰明人,是以前者話音剛落,后者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孫夫人不必擔憂,外頭的閑話,我會替夫人駁地明明白白,絕不叫夫人聽著污耳。”

見此事朝著自己所想的方向發展,孫氏十分滿意的勾唇一笑,轉而握住了李靜的手,“那此事就有勞你了。至于城西的那間鋪子,我會與底下人知會一聲,叫他們少為難與你。”

李靜聽了喜出望外,口中連連說著謝意,心里也暗嘆自己是找對了人。

兩頭各自滿意而散,沒過幾日皇都之中就有傳言,說是丞相的新夫人屢次求見北姬郡主,都被拒之門外。

能在皇都生活的人大多富裕,自然覺得這姨娘還遠遠稱不上一句“新夫人”,何況成像夫人的地位確實是高,孫氏與她一比可算是被碾進了泥里,壓根沒人會覺得此事有多過分。

可孫氏這一年也算做過幾件善事,立下了一個賢良的善人形象,再加上李靜從旁煽風點火,就成了沈傾鸞把孫氏完全當成下人來看待,不僅多加斥責,甚至還動了手。

前者四十有余,后者一十有七,再加上孫氏還是丞相的寵妾,兩人隔了一輪,動口動手羞辱就不可理喻了些。

于是沒過多久,沈傾鸞的“惡名”也就傳得人盡皆知,其中當然不乏想看丞相府熱鬧的人刻意而為。

消息傳到楊輕婉這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她匆匆忙忙的地就來找沈傾鸞,也顧不上后者是否還在休息。

好在沈傾鸞也就熬了那么一晚上,楊輕婉來找她的時候,她已經穿戴整齊。

“何事如此慌亂?”知曉楊輕婉不是那種冒冒失失的人,沈傾鸞也多了幾分重視。

果然話音剛落,就聽楊輕婉說起了外頭那些閑言碎語。

“看來這位孫姨娘有幾分手段,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孫姨娘這一年來頗受寵愛,且不說外頭有多少人想巴結她,單單是這府里頭,趨炎附勢的就不在少數。”

“那是自然,”沈傾鸞也不覺意外,“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都是世間常態,算不得有多稀奇。可這些人也當真是拎不清,孫氏再受寵,也斷然爬不到丞相夫人頭上去。”

“他們哪里會管誰占著夫人的身份?這府里頭由誰做主,他們便都聽誰的。”

“聽便聽了,我可管不了他們聽誰的話。”

見沈傾鸞面上無甚變化,楊輕婉心中也有些焦急,復問:“郡主當真不管?”

“不必管。只是該追究的,咱們總得編排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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