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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時分,船漸漸靠近碼頭,在離碼頭還有一段距離處停下。很快岸邊來了一個小船,岑十三站在船頭,白衣飄飄,氣度瀟灑。
增壽和羅凡已經換好了官服,羅凡低聲嘟囔:“這個人,欠兒欠兒的,哪里都要先顯示他一頭。”
增壽笑道:“他是岑國璞的弟弟,提前迎接是理所當然,再說他提前到天京不就是給咱們打前站的嗎?”
這么一想,羅凡心里舒坦多了:對啊,不管你多能現殷勤,不過就是個打前站的雜役。
說話間岑十三已經到了近前,在船上直接施禮道:“家兄命學生陪同九兄一起來迎接兩位大人,學生愿為先導。”
派岑九來迎接,這算是很大的面子的,岑家一門雙候,岑九是岑國璞的親弟弟,叫做岑國璠,當年在襄陽城帶著岑家軍沖向天生教徒的就是他,這次剿滅天圣教,率先攻入天京城的也是他,當然,讓言官們彈劾的折子滿天飛的還是他!
“為照顧女眷,大帥的掌上珠將一路陪同秦姑娘。”
增壽很滿意:“多謝岑大帥,有勞岑先生。”
很快,小船先靠岸,岑十三下船后,大船緩緩靠岸,水手在岸邊架上了梯子。先是兩隊護衛穿著盔甲下了船,接著是增壽和羅凡身著官服,并肩走了下來。
岑九站在岸邊,看著船上走下來的兩個人。
一個身量極高,黑臉,眼睛不大微微瞇著,這應該就是羅凡。另一個相貌絕美,白的像個玉人的就是那京城紈绔了,想不到竟然生的這等好相貌,奶奶個腿兒,天下的好女子都被他們皇家占了去,龍子龍孫當然都生得好。
這樣想著,岑九已經大步迎上去:”岑國璠拜見兩位欽差大人。“
說是拜見,也不過是粗粗的一個抱拳,一個點頭而已。
增壽也打量著迎上來的這個漢子。
這漢子身量不高,敦敦實實的,一臉絡腮胡子,看不清歲數,眼中精光四射,若不是知道他讀過書考過舉人一定會以為這岑九天生就是赳赳武夫。
“有勞侯爺相迎,不敢當不敢當啊。”增壽笑瞇瞇地同樣抱拳。羅凡也點點頭:“有勞。”
“哈哈,知道有女眷,我家侄女一起來的,咱們現在也沒那么多規矩,就當通家之誼,有我家侄女陪同貴人一起可好?”
岑九指著旁邊一個戴著帷帽的小姑娘。增壽這才注意到這小姑娘,看不清長相,但看著個子嬌小,應該就是岑十三口中的大帥掌中珠。
“那就多謝岑姑娘。”
增壽微笑著。
岑蓮官頭微微抬起,通過帷帽一角,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明知道隔著厚紗他看不到自己,岑蓮官的臉還是紅了,只管今天這陽光太刺眼,這欽差的笑容讓人眼睛花。
她輕輕福下身子,走到后面對同樣戴著帷帽的秦九道:“秦姑娘,我陪你。”
她走近這一刻,增壽忍不住回頭看去。他擔心初七會生事端,這一輕輕轉頭正被岑九看在眼里,心里暗喜:莫非這年輕的小白臉欽差對我家蓮官有意思?
初七看著那女子走近,看著她拉著秦九的手低聲寒暄,她像極了她過去見過的那些官家小姐,輕言慢語走路四平八穩,七年前,自己也是被這樣教育這樣打扮的,可這一切都被岑國璞打碎了。
她強忍下內心沸騰的情緒,聽著秦九介紹道:“這位是初七姑娘,一路陪著我的。”
初七姑娘,一路陪著,岑蓮官見初七不戴帷帽,心想可能是幫傭的平民女兒,難為她這么小年紀拋頭露面,便放下官家小姐的矜持,喚了一聲:“初七姑娘,一路辛苦了。”
初七激動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這一路,她足足走了七年,做夢都想著報仇,真是老天有眼,這一天終于到了,眼前就是——仇人之女啊。
岑蓮官見初七眼中波光閃動,微微一愣,秦九拉著她手說:“初七姑娘孑然一身,和我一路上最為投緣,現在想來是看到岑家姐姐,就不要我這個妹妹了,看著岑姐姐好風采,激動的都不會說話了呢。”
初七這才醒悟過來,連聲道:“我看到岑姑娘極為親切。”
丫鬟惠香在后面翻著白眼:這些姑娘們,大庭廣眾之下戴著厚厚帷帽,鼻子眼睛都看不清,就極為親切了?假死了。
女眷們在這假模假樣,前面男子們也是一樣,寒暄幾句上了馬,增壽開始夸贊岑九率先攻入天京城的壯舉,岑九騎在高頭大馬上得意洋洋:“那是,我岑家軍一呼百應,我部從城墻上搭著梯子下來,城內的百姓紛紛歡呼,以為天兵天將下凡。“
岑十三在一邊說道:“城內白姓多年來備受匪徒荼毒,盼望官兵解救如久旱逢甘霖啊。這都是朝廷的恩典,百姓北望王師多年了。”
“對,對,”岑九哈哈大笑。
羅凡問:“折子上說那賊酋投火自-焚了,尸體可否入葬?”
“哼,那賊子身體肥胖,燒了那么久只燒了一半,還能看出面目,已經找被俘的匪徒辨認過,就是賊酋,還未入殮。只是那余孽從亂軍中逃脫,我部正在追剿,昨日我兄長聽說那孽子被擒,已經親自去查看了。”
“殺雞焉用牛刀,大帥真是事必躬親啊。”增壽拍著馬屁。
岑九更得意了:“我也這樣勸兄長,大帥說這孽子據說傳了天圣教的衣缽,馬虎不得,一定要親自走上一遭,我這兄長,處處親力親為,為朝廷真可謂鞠躬盡瘁啊。”
增壽鼓掌:“真乃不世之功。”羅凡瞟了他一眼,心道怎么此時他這般諂媚,難道是膽子太小,害怕被岑家兄弟給砍了?
增壽和羅凡由岑十三安置在一處叫做劉園的院子,秦九她們則被岑蓮官帶回了帥府。
“我十三叔哪里會準備女孩家的用品,兩位姑娘一路辛苦,若不嫌棄先用我的洗漱一下。”走時候她還抬著小臉對岑十三說話。陽光下,岑十三笑的風輕云淡:“還是侄女想的周到。”
岑十三辦事老練,園子里收拾的安靜雅致,廚子還分江南的和北邊的,下午就在這院子由他作陪吃的飯,飯后大家喝著茶,岑十三笑著道:“我家侄女和秦姑娘,初七姑娘相處甚好,非要留兩位姑娘住一起。十三想,那位秦姑娘是來尋親的,不如將令親所居何處吩咐給學生,由學生先去拜見。”
他這話說的合情合理。秦九是來看望外祖母一家的,可碼頭上并不見她外祖家人來迎接,說明昌平公主府根本沒把這當回事,由岑十三去辦最為妥當不過。增壽點頭道謝:“還是岑先生想的周到,多謝岑先生。”
羅凡則問:“岑大帥去追擊余孽,何時可歸?”
這時一個護衛從院門口跑進來道:“將軍,將軍,岑九帥剛派人來,說大帥抓到了那余孽,已經到城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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