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獻俘儀式過后就要犒賞士兵,帥府院子里已經架起幾口大鐵鍋,煮起了豬肉,香味四溢,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三個身形瘦弱的小兵悄悄混進前院站成隊列的士兵中,因為個子小,有人推推他們:“你們往前面站。”
岑蓮官怕被熟人認出來,畢竟士兵都是家鄉子弟,其中難免有見過她的人。她不敢和人說話拉著初七和秦九,往前站了站。
秦九覺得很刺激,離開京城離開公主府,她如同脫韁的野馬做了這么多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事,能親眼看到傳說中的岑大帥最英雄的一面,激動的手都在抖。
初七一直握緊拳頭,努力壓制內心的仇恨和憤怒。
“就看看你還能猖狂到幾時!”她提醒自己,不能暴露,忍耐,必須忍耐,
儀式很簡單,由岑九壓著被抓獲的“圣子”,牽著捆綁圣子的繩子交到朝廷使者的手中。
岑九得意地牽著“圣子”,那圣子是個臉色蒼白的文弱少年,走路跌跌撞撞,幾乎是被岑九拖著,狼狽不堪。
岑蓮官覺得有點失望,怎么是這么一個草包!那天圣教主不是說自己是天神轉世嗎?老子梟雄兒子卻是狗熊啊。
這時身著官服的增壽和羅凡出場了,一個正使一個副使,這俘虜自然要送到正使手中,增壽長得還好,皮膚潔白如玉,相貌絕美,神情堅毅,士兵和圍觀的士兵都忍不住驚嘆真有天朝氣象!可見這人長得好是真占便宜,他身后的羅凡黑乎乎一個傻大個,怎么看都像個帶刀侍衛。
增壽接過牽著俘虜的繩子,那吳天福畏畏縮縮不敢向前,岑九笑了一下,在后面踢他一腳,笑罵道:“真真是個草包。”
哈哈哈。
士兵們全都笑了。
后面捆綁著的天圣教徒都憤恨地瞪大眼睛有人口中怒罵:“你們這些……”
沒有罵完嘴里就被人勒了繩子。
增壽面色平靜,看著吳天福說:“別怕,只要你聽話,朝廷不會害你。”
羅凡站在他身后,此刻才覺得他聲音是如此的溫柔輕緩,竟然有點像閨閣女子。這個念頭一閃現,他急忙搖搖頭,想將這想法拋出去:眼前這一身莊嚴官服長身玉立的少年怎么能是女子。
吳天福抬頭看向增壽,他也很驚訝朝廷欽差竟然這般年輕,看著好像比自己還要小。
“來,和我站在一起。”
增壽拉過繩子,讓他和自己并肩站立。
岑九嘴角抽抽一下:這小子沒安好心。
倆人站在一起,那真是天壤之別!
一個漂亮的像個玉人,氣質高雅華貴;另一個面目猥瑣,精神頹然,士兵們很自然地高呼起來:“威武威武!”
圍觀百姓也嘖嘖稱贊,果然是朝廷欽差,氣派非常,將天圣教那等邪魔歪道比了下去。柏師爺混在人群中,像是自言自語:“聽說這位欽差還是宗室子弟,是老誠親王的幼子。”
“啊,怪不得這么氣派,果然是皇家氣象。”
得了錢的閑漢在一邊幫腔。
很快就有人高呼起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呼百應,很快更多的人應合起來。,
岑九臉色有點變了,瞟向站在一邊的岑大帥,他兄長卻神色不動,淡定地看著一切,見岑九面帶不滿,只輕微點點頭,示意他不可急躁。
岑蓮官的眼光都在增壽身上。
他簡直是光彩四射!相貌那般好,這樣的天家氣度,在家鄉她看到只有她哥哥那些讀書人,在父親身邊都是粗魯武夫,忽然看到這么一個天之驕子,氣度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往那一站就吸引了全場目光!
秦九則看著岑國璞,他是這一場勝利的大功臣,卻甘心站在幕后,讓他弟弟去獻俘,將萬丈榮光都收斂起來,溫文爾雅,一身戎裝也遮不住他的大度從容,這才是天下的英雄。
這一刻,她有點嫉妒岑蓮官。她有一個多偉大多好的父親!
增壽拽著吳天福亮完相,將吳天福轉給旁邊的士兵,還低聲道:“別為難他,他要什么就給他什么。”
吳天福本就是被嬌生慣養長大的,真正的長于婦人之手,想到逃離天京城后的一路受到的委屈,現在聽到這溫言軟語,眼圈一下子紅了。
增壽輕輕拍拍他肩膀:“我比你年長一歲,你可以叫我六哥,有什么事盡管和他們說,來找我便是。”
士兵唯唯應諾,牽著吳天福就走,吳天福回頭看著那豐神俊朗的少年,眼淚汪汪。
這時有人端著大碗的酒上來,岑九舉起一碗道:“來,為我們將士們祝酒!”
他看增壽小白臉一個,心想一定受不了這種大碗喝酒,直接將他當著將士們面灌醉了,看他還有什么天朝威儀。
增壽想都不想接過來,舉著這碗酒大聲道:“敬諸位將士,你們是國家棟梁,我朝英雄!”
說著仰頭一飲而盡!
將士們歡呼起來:“威武,威武!”
剛才看著這欽差是玉面書生一般,這會一見,真對士兵們心思。
岑九沒想到他竟然喝了,還喝的這么利索,立馬又端起一碗:‘再來一碗!“
一只手從他身后接過那酒,就聽羅凡的聲音響起:“九帥,羅某也是欽差,也該敬諸位將士一碗!”
岑九一愣的功夫,羅凡舉著酒走向前:“兄弟是欽差副使,在這里敬諸位將士一碗!兄弟也是武夫,佩服諸位。“
說著也是一飲而盡!
將士們更加沸騰了。
岑九急了,直接拎了一壇子,笑呵呵地說:“欽差大人,這是我們軍中的特色,能喝就要多喝!”
這一壇子酒喝下去,能不能喝不說,倆欽差這么喝,也不成體統啊。
羅凡愣住,他看向岑國璞,后者依然面色沉靜。
一只潔白如玉的手抓住了壇子邊,增壽看著岑九一笑:“九帥,我來!”
羅凡急了,他怎么能這么喝,要出人命的。
岑九沒想到這小白臉子還挺硬氣,松開手:“那就請大人來吧。”
增壽忽然用力舉起壇子,所有人都愣住:他這是要做什么?
哐的一聲,壇子被他摔到地上,啪嘰碎了,酒香四溢。
岑國璞的親兵急了,手按在刀鞘上,岑國璞一動不動。
“這酒,敬所有陣亡的將士,魂歸來兮!”
增壽說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所有將士先是一愣,接著醒悟過來,幾乎都嘶吼起來:“魂歸來魂歸來!”
大家都是鄉親,打了這些年仗,身邊的鄉里鄉親死了那么多,現在見這朝廷欽差竟然為死去將士痛哭失聲,每個人都熱血沸騰!
初七哼了一聲:別激動,我看他就是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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