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妝

第五十七章 喝酒

謝天謝地嗎?

路友愕然,阿治這小子傷的是腿,怎么看著像是連腦袋也傷了?

這個沈彤是妖怪啊!

雖然沈彤是挑的他們當中最弱的王雙喜,可是她的身法迅速,下手準確,就像砸向孫成面門的那截焦柴一樣,穩、準、狠,避無可避,一招中的!

所以沈彤一定是妖怪,否則八歲的小娃娃就是從娘肚子里開始練,也不會練成這樣!

“你要和我們一起,就要先告訴我們,你究竟是人還是妖怪!”路友叫道。

“阿友!”許安斥責。

路友假裝沒有聽到,他梗著脖子,一雙牛眼瞪著沈彤,鼻孔里呼呼喘著粗氣,你是妖怪,可老子不怕你!

沈彤莞爾,這個人居然還在當自己是妖怪,好吧,我就讓你心滿意足。

“魔由心生,你若是想我是個妖怪,那我就成了你眼里的妖怪;你若是想我是人,那我就成了你眼里的人。所以你問我沒有用,先問問你自己。”沈彤微笑。

“噗。”蝦頭忍不住笑了出來,接著就連許安和王雙喜也勾了勾嘴角。

路友怔怔一刻,嘟噥道:“什么亂七八糟的,你要加入我們也行,不許施妖法吸我們精血。”

“阿友,不許胡說!”許安大聲斥責,又轉頭對沈彤道,“沈姑娘,我這兄弟是個直性子,可是他心地不壞,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沈彤道:“真性情而已。”

真性情?

不知為何,這短短的五個字聽到許安耳中,莫名地涌上一股久違了的感覺。

那是很多年以前吧,他還是少年人,也還沒有進入飛魚衛。仗劍高歌,縱馬馳騁,最愛的贊美就是這句“真性情”。

后來他成了親,有了孩子,有了責任,他謹小慎微,察言觀色,曾經的真性情,早已化做年少輕狂。

誰能想到,步步為營十余載,到頭來他卻亡命天涯,那些曾經得到的、引以為豪的,都隨著楊捷的死化為泡影。

許安一聲長嘆,他舉起粗壯的手臂,高聲說道:“沈姑娘愿與我等同行,許某不勝榮幸!”

半躺著的阿治,拽過蝦頭的胳膊舉起來:“不勝榮幸!”

王雙喜也舉起了自己的左臂,又看向還在呆愣著的路友:“路友哥!”

路友冷哼一聲,悻悻舉手:“我和你們同生共死,你們都同意了,我當然也同意。”

沈彤對一旁的芳菲道:“拿酒來。”

芳菲拿過那壇剛剛給阿治清洗過傷口的酒,沈彤接過,舉起壇子喝了一大口。

“好酒!”酒是土酒,又沖又烈。

沈彤揚手,把酒壇扔向許安,許安伸手接過,也照樣喝了一口,再遞給阿治

最后酒壇子由王雙喜交到路友手里,路友接過來,咕咚咕咚就是幾大口,急得一旁的芳菲直剁腳:“你不要都喝了,還要給阿治哥哥沖洗傷口呢。”

眾人哄堂大笑。

入夜,雨停,夜空中籠著一層薄云,星星透過云層艱難地透出淡淡的光輝。

飛魚衛鎮撫戚樹豪眉毛擰到一起:“孫成和招振凡呢?怎么兩天不見人影了?”

“昨天孫成那組人去了郭縣還沒回來,可能是被雨阻住了。”副手解釋。

“郭縣?去那里做什么?”戚樹豪問道。

“也就是順路去看看,雖說焦世通死了,可是說不定還有同黨,唉,可惜了老張。”副手嘆氣,焦世通臨死還要拽個墊被的。

最近這一個月來,戚樹豪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楊捷死了,他的心情想不好都不行。

京城里雞飛狗跳,太皇太后派了身邊的太監帶著口諭到飛魚衛問責:“楊捷不是去養傷嗎?為什么去了南邊,還把好端端一條性命給丟了,飛魚衛的人都是干什么的,你們連自己的副使都保不住,皇帝和哀家的性命是不是也保不住?”

現任飛魚衛指揮使、安昌侯世子李冠中真心冤枉,楊捷南下的事,他壓根就不知道!

可是現在太皇太后怪罪下來,要被問責的卻是他。

李冠中一邊親自去安撫楊家,一邊派人南下督辦此事。

戚樹豪素來與楊捷不和,自是不想湊這個熱鬧,剛巧派到金河府的兩名飛魚衛被人當街殺了,戚樹豪立刻就領了這個差事,帶著自己的人來了金河府。

給楊捷收尸的事情,就給別人去做吧。

楊捷活著的時候,兩人就是對頭,現在楊捷死了,他巴不得找個地方偷著樂。

到了金河府,那件事很快就查明了,殺人的名叫焦世通,去年因為在河南殺死一位知縣,被官府通輯,至今還沒有抓到,沒想到這廝膽子這么大,竟然連飛魚衛也敢殺。

現在焦世通已經伏法,按理說應該回京負命了,可是戚樹豪不想回去,如果可以,在殺死楊捷的兇手抓到之前,他都不想回京城了。

“撫爺,這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副使的位置,您立了大功都不回去,那可太吃虧了。”副手勸道。

“笑話,楊家會讓外人染指那個位子嗎?我告訴你,你看仔細了,那個位子是楊家的,楊捷雖然死了,可楊家想讓誰坐那個位子,那個位子就是誰的。外人都別做夢了。”戚樹豪悻悻說道。

副手無奈,話雖如此,可畢竟李冠中還是很器重鎮撫大人的。

不過轉念一想,安昌侯雖然也是霄云二十四將之一,可卻是排在后面的,和楊家差了十萬八千里,別說是李冠中,就是老侯爺李永基也不敢招惹楊家。

“撫爺,可是我們滯留在這里總要有個說法吧,萬一被京城那些人知道了,在這關鍵時刻,還不知會編排些什么呢。您是不想要那個位子,可是現在離那個位子最近的就是您,您雖然沒在京城,可也是眾矢之的。”

副手說得有道理,戚樹豪越發煩燥。

楊捷活著時讓他煩,現在死了,他卻更煩。

“搜,金河府附近的三縣五鎮全都搜一遍,就說是捉拿焦世通的同黨。聲勢鬧得越大越好,最好抓幾個人。所有的城門設置崗哨,過往行人嚴查不怠!”

“好,撫爺高見,撫爺高見!”

焦世通哪有什么同黨,但是撫爺讓抓幾個人倒也不難,反正是要做樣子給人看的,無妨做得漂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