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妝

第一三零章 強搶民女

那次事情的后續就是柴韞被二哥揍了一頓,好在二哥不是大哥,只是虛張聲勢,實則揍得不重。

可是機智如柴韞,已經猜到這只是飯前點心,回到京城國公府還會有豪華大餐等著他。

于是他假裝傷勢嚴重,讓人把他背進國公府。

誰能想到父親居然叫來大夫給他驗傷!

大夫是蕭家供養的,在父親面前當然不敢說假話。

柴韞又挨了一頓胖揍!

這還沒完,他那兩個年紀比他大的侄兒,竟然趁他睡覺的時候,一個炕上一個炕下,撬開嘴巴去看他的牙......他們說蕭家的人打架只會用刀用劍用拳頭,所以他們想想他的牙,然后再判斷他是不是蕭家人。

那是柴韞第一次懷疑人生,也是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是撿來的。

望著那一隊好看的少年人漸漸遠去,柴韞嘆了口氣,現在他已經不用懷疑人生,也不用懷疑自己是撿來的了。

他姓柴,和定國公府那群姓蕭的沒有關系,和剛剛這個拽了吧嘰的姓蕭的小子也沒有關系。

他柴韞,以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蕭韌有種就別來惹他,否則......不把那小子的手腕子咬斷了,他就不姓蕭,不對,不姓柴!

自從蕭韌統領三千燕王衛之后,在西安城里便家喻戶曉。

十三歲的少年統領,他當得所有艷羨和欣賞。

蕭韌騎在馬上,他早已習慣四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忽然,他的耳朵動了動,因為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小姐,你快看啊,是那個誰誰。”

誰誰?

蕭韌在馬上紋絲不動,用眼睛的余光尋著聲音掃了過去,然后他就微微轉頭瞥了一眼,只是一眼而已,他就把目光移開,端坐馬上,目不斜視,繼續前行。

“小姐,那個是岳陽哥哥,還有蔣修杰哥哥,咦,他們比在路上時更好看了呢。”

沒等芳菲說完,就被沈彤拽著擠出圍觀人群。

“小姐,為什么不看啦?”

“有什么好看的。”

“對了,小姐,你不在家的時候,那個誰誰來找過你。”好吧,芳菲小丫鬟承認,小姐回來時她太激動太開心,以至于把那個誰誰的事兒給忘了,而且一忘就是半年。

“他來找過我?干嘛?”沈彤問道,自從她回到西安以后,書院街宅子附近盯梢的人就不見了,她還以為是把蕭韌得罪了,和她劃清界限了呢。

小孩子嘛,常用的。

“他沒說啊,我問他他就走了,很沒禮貌,在路上的時候,小姐你就應該多揍他幾次。”芳菲一本正經地說道。

“揍他?我不欺負小孩。”沈彤失笑,她真想知道自家丫頭的腦袋里是什么樣的,這想法,這思路,這......

沈彤笑不出來了,她的眼前一黑,路邊的大樹后忽然閃出一個人來!

而且,根據他們之間的距離可以推斷,剛剛她和芳菲說的話,那人都聽到了。

都怪街上太吵,都怪她和芳菲聊天太投入,她竟然沒有察覺。

“你不欺負小孩?可是我欺負小孩。”蕭韌沉著臉,強壓著怒氣。

那個傻丫頭讓沈彤揍他?

當他是什么啊?

沈彤那個臭丫頭更可惡,居然說她不欺負小孩。

她當他是小孩!

這是第幾次了,他已經不記得了,沈彤總是把他當成小孩子。

除了王爺,早就沒有人敢把他當成孩子了,他也早已不把自己當成孩子了。

可是沈彤,一個還沒留頭的小女娃,一而再、再而三把他當成小孩子。

不能忍,比說話不算數更不能忍。

果然是那句話被他聽到了啊,沈彤抿著嘴唇,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嗨,好久不見了。”沈彤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陽光下,她的笑容璀璨奪目。

蕭韌一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沈彤笑得這樣開心。

他記憶中的沈彤也常笑,可是笑容總有些矜持,像這種露出八顆牙的笑容,他只在宜寧那個傻大姐臉上看到過。

“笑得真丑,越長越丑。”蕭韌把眼睛移開,看向別處。

沈彤摸摸自己的臉,她越長越丑了?

算了,不和小孩子斗氣。

“因為擔心會走漏消息,所以我是喬裝改扮離開西安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對不起,是我的錯。”本來就是她的疏忽,沈彤道歉落落大方。

“你回來了為什么不去找我?不是要道歉嗎?”蕭韌問道。

“我......”沈彤有點不好意思,“你上次說的那個地址,我給忘了,不知道在哪兒,也不知道找誰問。”

她忘了?

那么重要的地址,她竟然給忘了?

蕭韌忽然伸出手來,拽著沈彤就走。

芳菲一見就急了:“你干嘛?放開我家小姐,你強搶......”

好在沈彤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否則明天西安城里的街頭巷尾就會傳遍蕭七少當街強搶民女的大消息。

半年前,蕭韌站在書院街上,還沒有人認識他,可是現在不同了,認識他的人很多很多。

沈彤可不想成為焦點,走了幾步,她對蕭韌道:“你放開我,我跟你走就是了。”

蕭韌沒有松手,帶著薄繭的大手拽著沈彤的衣袖,隔著厚厚的棉衣,沈彤都能感受到他的力度,她不就是忘了他說的地址嗎?至于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好在沒走多遠,蕭韌就拉著她走進一家筆墨鋪子。

他終于松開手,找伙計借了筆墨,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了“清水巷”三個字,然后遞給沈彤,雙目炯炯望著她,像是在說:我給你寫下來了,如果再忘了你就是故意的。

沈彤伸手接過來,蕭韌的字寫得很好,蒼勁有力,一看就是苦練過的。

墨跡未干,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抬起頭來,沖著蕭韌展顏一笑。

“一會兒你有事嗎?”她問道。

“我能沒事嗎?我什么時候都有事。”蕭韌沒好氣地說道。

“哦,那就算了,改天吧。”沈彤有點惋惜。

“不用,就今天。”他中途下馬,把馬連同鞭子一起交給岳陽,就為了抓到這個臭丫頭,改天?改天他去哪里找她?書院街嗎?他再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