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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像上的藍師傅和現在的樣子只有六成像。
那其實是阿治想像出來的,年輕時沒有被毀容前的藍師傅。
而這種想像,則是根據藍師傅現在的模樣來的,人的相貌會隨著年齡的增長、環境的變化而有所改變,因此,這幅畫像并不能說明十幾年前的藍先生就是這副容貌。
王雙喜苦笑道:“可惜如今藍先生不但被毀容了,就連手足也沒有了,即使把那伙計接到西安當面認人,恐怕也認不出來了。”
隔了十多年,又毀了容,的確難以辨認。
路友是個直脾氣,因此阿治去榆林的真正原因,許安和沈彤都沒有告訴他,生怕他在藍先生面前露餡兒。他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的。
路友耐著性子聽阿治說完,不高興地道:“我若是早知道阿治是去查這個,就和他一起去了,找個大車,把姓藍的那些人連同那個伙計一起拉到西安,讓他們一個個地認人,哪有這么麻煩啊,對了,你們查藍先生做什么?”
他居然還不知道為什么要查。
許安面無表情,阿治瞠目,王雙喜笑著搖頭。
只有芳菲疑惑地問道:“路友叔,咱們身邊的人里,只有藍師傅主仆是不知來歷的啊,他雖然不像是壞人,可蝦頭也不像”
芳菲想說蝦頭也像壞人,可是她忽然發現幾個人的神情都不太對,芳菲吐吐舌頭,及時收聲。
路友可不管這些,他埋怨道:“說起蝦頭我就來氣,憑沈姑娘的本事怎么就不把他留住,老子定要問問他,他究竟是誰派來的!”
成功跑題。
沈彤輕咳一聲,看向阿治,道:“根據藍先生說的日期,那一年榆林有沒有過韃子搶掠?”
之所以讓阿治去榆林,除了看中他機靈,也是因為他有著超出實際年齡的細心和穩妥。
這件事阿治是查了的,他道:“我問過樊少將軍的隨從,那兩年是韃子在榆林最囂張的時候,樊老將軍就是那個時候臨危受命來到榆林的,據那位隨從所說,往年冬天里韃子都會來搶財物牲畜和女子,可也只是小打小鬧,那兩年的冬天特別冷,韃子大舉犯境,一路燒殺搶掠,七八個村子被夷為平地,百姓們紛紛逃往榆林城里,榆林的大戶人家還拾棚施粥。脂粉鋪子以前的老板在那個時候遇到藍先生,是能對得上的。“
“可是既然當時那么亂,榆林城里也不太平,那位老板又為何還會去榆林進貨呢?雙喜哥,你和他最熟,你看他像是為了賺錢連命都不要的人嗎?”沈彤問道。
當然不像了,那位老板是個很顧家的人,否則也不會賣了鋪子回南邊,這樣的人大多不會去冒險,再說當時他已經在西安有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鋪子,沒有必要冒著被韃子搶掠的危險去榆林。
王雙喜若有所思,他道:“我和他相處時日雖不長,但是他是個很穩妥的人,別說當時在鬧韃子,就是不鬧韃子,他也要是有十拿九穩確保這趟能賺錢,才會去榆林的。但是他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他說是在榆林遇到的藍師傅,就一定會是,如果他想說謊,可以編個更讓人相信的理由,沒有必要說得這么匪夷所思。”
沈彤點點頭,道:“或者他去的時候,榆林已經安定下來了。”
可是他遇到藍師傅時,藍師傅的傷是新傷。
聽來聽去,路友總算是明白了,他罵道:“奶奶的,這當中還真有事啊,我去把刀擱他脖子上,我就不信他不說實話!”
傍晚,沈彤回到自己家里,她去了黃氏屋里,屋里有不冷不熱的溫茶,還有她愛吃的椒鹽味點心。
黃工正在納鞋底,沈彤見是雙男人的鞋子,問道:“阿娘,這是給誰做的?”
黃氏的聲音永遠都如和風細雨,她道:“已經開春了,衣裳鞋襪都該換了,我先給許大爺他們每人做雙新鞋,然后再做新衣裳。”
沈彤道:“阿娘白天再做吧,費眼睛。”
黃氏抬起眼瞼,笑道:“阿娘閑著也是閑著,正好可以打發時間。”
沈彤笑了,不再去勸。
這時,簾子一挑,欣嫵從外面進來,她穿了件粉紅緞子小襖,已經開始留頭,頭發垂到肩膀,扎了兩個小小的丫鬟。
她手里拿著個布包,笑盈盈地走到沈彤面前,把布包遞給她:“妹妹,看看喜歡嗎?”
“是什么啊?”沈彤笑著把布包打開,笑容就凝在了臉上,布包里是一只布娃娃,和她從小抱到大的那只有七八成相像,“咦,這是姐姐給我縫的?”
沈彤詫異,但又帶著幾分驚喜。
“我的針線不如阿娘精細,妹妹別嫌棄。”欣嫵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會嫌棄,我很喜歡!”說著,沈彤起身,把布娃娃拿給黃氏看,“阿娘,您快看,姐姐做的娃娃和我以前那一只好像呢,是阿娘教的嗎?一定是了,姐姐都沒有見過我那只娃娃。”
欣嫵眼中有什么一閃而過,但當沈彤看過來時,她已經恢復如初:“妹妹說對了,我是先畫了樣子拿給阿娘看,阿娘給我改了,我才開始縫的。”
“姐姐的心真巧,是吧,阿娘?”沈彤笑著說道。
黃氏微笑:“是啊,阿嫵是個心靈手巧的孩子,難得她有心,聽說你很喜歡那只娃娃,便要親手做一只新的送給你。”
沈彤把布娃娃抱在懷里,對欣嫵道:“謝謝姐姐,可惜我不會女紅,連只荷包也不會做,也不知要做點什么送給姐姐。”
一旁的芳菲連忙說道:“要不我幫小姐繡只荷包送給嫵小姐吧,我會女紅的。”
丫鬟幫著小姐做女紅,這也是常有的。
沈彤笑著說道:“好啊,我和你一起做,做好了送給姐姐。”
欣嫵抿嘴笑了,落落大方:“好啊,那我就先謝過了。”
回到自己屋里,沈彤端詳著那只布娃娃怔怔出神。
芳菲見了,托著下巴問道:“小姐啊,你不喜歡這只娃娃嗎?這比您以前那只可要漂亮多了呢。”
以前的那一只,即使沒有被大火燒得殘缺不全,也已經很陳舊了,自是比不上這一只了。
可是小姐看上去并不像是高興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