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一聲貓叫傳來,把正在看著小丫鬟舀花瓣的芳菲嚇了一跳。
這是桔子的叫聲。
桔子不愛叫,一般它叫的原因,只有兩種,一是斥責,二是命令。
芳菲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張大大的笑臉,和被那張笑臉的主人抱在懷里的桔子。
桔子很憤怒,這些沒良心的人類,把它扔在這里一年了,現在才想起它了嗎?
“大餅哥哥!”芳菲一聲歡呼,提著裙子,踩著小碎步跑了過來。
陽光下,她的額頭上有一層亮晶晶的薄汗,臉蛋紅撲撲的,鮮艷得如同沾著晨露的薔薇。
大餅有一瞬間的恍惚,也不過一年不見,芳菲就長成了大姑娘了。不但個子長高了,就連這奔跑的姿勢也不一樣了。
恍惚之間,芳菲已經跑到他的面前,觸目望去,還是那張熟悉的容顏,只是眉目長開了,嬰兒肥的圓潤褪去了一點,卻又多了幾分俏麗。
“大餅哥哥,小姐讓你來接我了嗎?”芳菲從大餅懷里抱過桔子,桔子卻不忘在大餅的手上咬了一口,這是本貓對你的懲罰。
大餅卻沒有感覺到疼痛,他的注意力都在芳菲身上,他要緩了一下,才用平靜的口吻說道:“我是來京城辦差的,不過彤姑娘現在保定,我臨來時她有吩咐,若是你和桔子在京城住膩了,就跟我去保定,若是還沒有住夠,就過些日子再走。”
其實周彤是想讓芳菲和桔子暫時留在京城的,現在的保定府,雖然表面風平浪靜,但實則已是暗潮涌動,相對于保定,國公府更加安全。但是大餅出來的時候,特意去找過蕭韌,嗯,他把自己那點小心思全都對蕭韌說了,于是當大餅又去問周彤時,蕭韌在一旁多說了兩句,周彤便改口,讓大餅自己去問芳菲了。
“走,當然要走啊,我好想小姐,小姐訂親了,也不知現在是什么樣了,小姐在燕北的時候,我夜夜做夢,有一次夢到小姐受傷了,不信你問桔子,桔子也想小姐了。”
芳菲沒有瞎說,桔子想小姐想得把沾著小姐味道的小被子抓得稀巴爛。
“那你只想彤姑娘,有沒有想過其他人?”芳菲比大餅矮了一頭,從大餅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她微翹的小鼻子。
芳菲是南方人,皮膚是天生的細膩白嫩,鼻梁不高,但是很秀氣,小小的,如同用白玉雕成的。
“想啊,我想藍師傅,還想江姑姑,還有許安叔路友叔,還有阿治哥和雙喜哥,我還想火兒,也不知道它的脾氣好點了嗎,火兒跟著小姐去過燕北,它不是普通馬了,它是戰馬,好威風啊。”
芳菲每說一句,大餅的心就被扎一下,等到芳菲連火兒也說完了,大餅的心已是千瘡百孔。
“芳菲,你想我嗎?”大餅看看周圍,小丫頭還在舀花瓣兒,但是一雙眼珠子卻不住地瞟過來。
芳菲噗哧笑了:“不想,一點也不想!”
大餅:……
這次大餅來京城,除了給蕭家的老夫人和幾位少夫人帶了些保定特產,并沒有去見蕭長敦。
他去了楊柳胡同,在那里他等到了李冠中。
“七條好漢的那檔子事,屠衛并不知曉,這是辛拾私底下自己搞出來的,不過此番的動靜這么大,彤姑娘說屠衛一定已經知道了。只是辛拾逃了,依著死士營的規矩,屠衛定會派死士追殺辛拾。當時沈欣嫵是在辛拾那里找到的,辛拾收留沈欣嫵,想來定是知道遺詔的事。彤姑娘說,辛拾是生是死無關緊要,屠衛不會留下他這個活口。但是沈太太黃氏的失蹤很蹊蹺,彤姑娘原本以為她也在辛拾手里,可是現在卻只找到沈欣嫵而沒有沈太太的絲毫消息。彤姑娘讓小的來京城,就是請侯爺在京城附近找一找,彤姑娘說沈太太是弱質女流,若不是有人相助,她離不開保定府,而現在的局勢,她也不太可能去燕北或者南下,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京城附近。”
大餅一口氣說完,看向李冠中,接著說道:“彤姑娘還說,國公爺知道遺詔的內容,這件事上,他不會袖手旁觀。彤姑娘還說,到了今時今日,有沒有遺詔無所謂,但是這遺詔卻是萬萬不能落入屠衛之手。”
李冠中沉吟片刻,又問道;“周三公子的事,是他故意漏出的風聲?”
大餅點頭:“三公子讓騁小爺漏給吳知府的。”
李冠中道:“好,我知道了。”
大餅出了楊柳胡同,就去國公府接芳菲出來逛街。
他來京城的時候,蕭韌給了他一百兩銀子,雖說七少對手下的人一向很大方,可是這次卻是給的最多的一回。
七少板著臉對他說:“你不要給我丟臉。”
大餅知道芳菲的性子,國公府雖說規矩大,可是也不會拘束她,這一年里,她定然沒少出來逛街。
果然,芳菲對京城比他還熟,哪家的胭脂,哪家的零嘴兒,她如數家珍。
中午,芳菲帶著大餅去吃了烤鴨和醬肘子,又去祥順齋買了糕點,采云軒買了糖果,舉了兩支冰糖葫蘆,心滿意足地準備回去。
大餅卻拉著她進了銀樓:“你幫我給表妹挑套頭面,她長大了,要出嫁了,我想送她點東西做賀禮。”
芳菲笑道:“咦,你還有表妹啊,你表妹要嫁人了,新郎不是你?”
“瞎說,我表妹嫁人,和我有啥關系。”大餅的臉都紅了。
芳菲繼續笑:“戲文里的表妹都是嫁給表哥的。”
大餅干咳兩聲,說道:“行了,你就說幫不幫我這個忙吧。”
“那好,看在大餅哥哥請我吃烤鴨和醬肘子的份上,我就幫你這個忙。”芳菲笑得眉眼彎彎,大餅哥哥怎么臉紅了,他該不會是偷偷喜歡他的小表妹吧。
所以說,戲文里唱的都是真的,瞎眼的表哥都會喜歡表妹!
大餅哥哥這么好的人,也不能免俗。
表妹什么的,有什么好的,七少和自家小姐也不是表兄妹,他們兩個這種沒有血緣關系的,才是最最最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