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抬起頭的瞬間,整間宮殿似乎都明亮了一些。
只見窗外的陽光斜斜的照在她的肩上,膚光勝雪、艷光四射、一雙眼睛眨動之間,勾魂攝魄。
紅唇微勾,成熟女人的嫵媚姿態盡顯無遺,宮殿里伺候的幾個侍衛,雖然不知道見了多少次,可還是忍不住眼睛發直,口干舌燥。
這女子赫然就是草原阿闌王后,齊樂!
她已經年過四十,可看上去卻宛若二十多歲的青春少婦,身上清純和魅惑兩種氣質糅合在一起,看一眼就讓人沉迷。
這宮殿豪華富麗,可齊樂卻只穿一身碧色的袍子,上面沒有一絲繡紋,頭發也只用一根絲帶松松的扎起,身上見不到半點首飾。
端坐在這富貴至極的宮殿中,卻半分不遜色,反而越發襯托出她的容貌絕麗。
齊樂放下手中的筆,拿起旁邊雪白的帕子隨意的擦了擦手指,緩聲道:“拿上來吧!”
她的聲音不是尋常女孩子的清脆甜美,而是帶著一點點微啞,低低的,有一種奇特的韻律,似乎帶著一把小勾子,勾得人心里直癢癢。
那取信的女子,本也長得極為美貌,又穿著華貴,也是一個大美人。
在齊樂面前,卻如同瓦礫一般,失去了色彩。
她聽了齊樂的吩咐,這才驅步上前,走到了齊樂面前三步遠,不敢再動了,深吸了一口氣,恭恭敬敬的將手中的信呈了上去。
齊樂伸出手來,十指纖纖,宛如最頂級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映襯著陽光,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來。
那女子,眼神癡迷的盯著齊樂的手指頭,仿佛失去了神智一般。
齊樂打開信,看了兩眼,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一抹愉悅的笑意來。
這一笑,如同百花綻開,又如冰雪初融。
一時宮殿里,抽氣聲不絕于耳。
齊樂早就習慣了這些,面不改色的吩咐道:“磨墨——”
那錦袍女子回過神來,上前小心的伺候著。
齊樂提筆寫了幾行字,然后遞給了那女子:“傳給巴圖,讓他們按照這上面的吩咐行事,商道一事一定要促成!”
那女子接過紙,躬身答應著下去了。
齊樂這才低下頭去,繼續看書,偶爾還提筆批注一二。
殿內安靜得只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好半日,齊樂的聲音才響起:“大王現在在何處?”
立刻就有侍衛上前回答:“稟告阿闌王后,大王現在在三王后的宮中。”
齊樂又翻了一頁書,才漫不經心的道:“吩咐下去,今晚我要宴請大王。”
“是!”有兩個聲音回答后出去了。
一個去廚房吩咐,一個去上三王后的宮中請大王。
宮殿里又安靜了下來,好一會子,才有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您早該這樣了,先前您懶得跟他們計較,倒是讓三王后和呼勒王子氣焰高了不少。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王就要將王位傳給他們呢!”
說著,一個窈窕的女子,從暗處走了出來。
她年輕看著已經不年輕了,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眼睛是十分清透的藍綠色,一頭黑發,高鼻大眼睛,輪廓深刻,頗具異域風情,十分的美貌風情。
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十分華貴,越發襯托出這女子的風華來。
臉上帶著憤憤不平之色。
齊樂倒是不太在乎,連頭都沒抬起來:“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讓他們蹦達去。這樣也好,讓他們去爭去,也免得壞了我的好事!”
這個帶著異域特征的女子,卻忍不住嘆口氣:“姑娘,您也得為自己打算打算,這大王下頭,七八個王子,如今也都逐漸長成人了,一個個都跟那狼崽子似的,以及迫不及待地伸出爪子露出獠牙來了。您這么些年,也沒生養一個王子,如今大王還在還好,可若是大王一旦去了,您可怎么辦?”
“這鬼地方,也不講究人倫綱常,繼承了王位,連先前的父輩兄長的妻妾都能一起繼承的,若不早做打算,莫非到時候真要委身給那些小崽子不成?”
齊樂聽到這里,眼神一暗,倒是開口了:“碧珠,這么些年,你倒還是操心的性子!你放心吧!你主子我什么時候吃過虧?草原王位真以為是那么好爭的?讓他們爭去,如今還早,讓他們先爭個你死我活,最后勝利的那一個,咱們再出手,豈不是便宜?”
說著眉眼間掠過一抹厲色,殺機涌現。
叫碧珠的女子,這才展顏笑開來:“有主子這話,奴婢就放心了!只是主子,你真不打算生個小王子出來?百年之后,豈不是便宜了別人——”
齊樂嗤笑一聲:“呼倫這人,也配?”
幾個字,卻露出無限的鄙夷來。
碧珠嘆口氣,知道自家主子的心如磐石,不會動搖的。
再見外頭天色已經不早了,估摸時辰,那大王一會子就要過來了。
也就干脆的提出告辭。
齊樂也沒有多話,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碧珠出得宮來,走出老遠,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座宮殿,忍不住眼中流露出復雜之色來,不過很快就掩飾住了。
沒走出多遠,就碰到了草原王帶著隨從,一群人匆忙行來。
碧珠忙避讓到一邊去。
草原王行色匆匆,如有一道風一樣的刮了過去,都沒看到路邊的碧珠一行人。
碧珠卻看到,草原王的臉色帶著縱欲過度的青色,眼神渾濁,本來驍勇善戰的身體,如今也臃腫起來,大腹便便的,裹在錦緞皮草制成的長袍里,哪里還有當年的銳氣?
不過她很快就收斂住了心神,等草原王一行人走遠了,這才低著頭匆忙離開了王宮。
出了王宮,暮色已經降臨,回頭看去,這王宮漸漸被暮色掩映住,宛如一個龐然大物盤踞在此,那宮門黑洞洞的,如同一張大嘴,試圖吞噬著這一切。
碧珠心中一跳,不敢再看,忙放下車簾,吩咐人快駕車回府去。
外頭的人,忙不迭地答應了,馬車噠噠噠的在街道上響起。
碧珠這才松開了,早就濡濕透了的掌心,里面一張小小的紙條,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里。
紙條上只有一個字,被汗已經浸濕得暈染開來,可以看得分明,那是一個“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