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友貴又勸了幾句,奈何陸二妹鐵了心就是不聽。閃舞只好把她放在這里,送何小西他們去城南。
現在的城市還沒擴張,城市小,道路也窄。驢車穿城而過來回也不過四五十分鐘。
陸友貴覺得這么短時間也不會出什么事,囑咐了她幾句注意安全的話就走了。
馮家院子外,照例停了幾輛大車,院子里散放著幾副簡易擔架。
把人放下,陸友貴就匆匆回去了。主要是陸二妹太能折騰,他實在是不放心。
今天早上無緣無故的非得跟著來就莫名其妙,當時孩子娘就叮囑他,讓他照顧好了別出什么紕漏。
見到他們這些人到來,馮師娘接出來。主要還是接的褚大嫂,攙扶著人進了內院。何小西和何大妞兩位女眷也借了褚大嫂的光被領了進去。
何小東幾個人跟在后面,提了東西給送進來。何小西手里提著路上買的兩包糕點。
果然象馬氏說的那樣,糕點倒不如何大嫂她們準備的干菜更受歡迎。最受歡迎的反而是何小西劈的那一袋引火的柴火。
馮師娘說道:“好好好,這個好,夠家里用一陣子的了。”連贊三個好。
所以送禮也是一門學問,投其所好才是王道。35xs
聽何小西說起要找大夫給大妞把把脈,馮師娘撫掌笑道:“正好,一起去吧。”原來褚大嫂他們來就是看大夫的。
馮先生有位故交,擅長看疑難雜癥。路過本城,受城西普仁堂的老東家邀請,暫時在那里做坐堂大夫。
所以馮先生給褚鳳雛捎了信,讓他帶他娘子進城給大夫看看。
普仁堂,就是何小東夫婦上次抓藥的那家。本城著名的老字號藥堂。后世,還被收入本城百年老字號名錄。
陸友財再次充當車夫送他們過去。過去以后直接去的后門。驢車停在院子里,一行人進了后堂。
這里是藥庫門前的一個過道,藥堂伙計們進進出出。馮先生讓他們等著,他去找人。
到了陌生地方,大妞緊緊偎在何小西旁邊。
陸友財也想湊過去。被何小西給瞪了一眼: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百無聊賴的陸友財只能在藥堂里這走走,那看看。
何小西突然發現陸友財的異常。只見他在通往前堂的門那里,彎著腰躲在藥堂的木頭柜臺后面。借著柜臺的遮擋一點點往前堂挪。
來往的伙計都詫異的看他一兩眼。閃舞但因為他是從后堂過來的,定然是東家的熟人,就沒人阻止他。只當是半大小子胡鬧呢。
何小西撫額:又生什么幺蛾子嘛?
旁邊大妞緊張地扯扯她的衣裳。她順著何大妞指的方向,就看到疤瘌眼和他兒子們正站在前堂的門外面。
從她們這里能看到他,疤瘌眼那邊因為逆光的關系并不太容易看到她們。
何小西再看看陸友財,難道就是沖著疤瘌眼去的
何小西怕壞了他的事,謹慎起見帶著何大妞往內堂躲了躲。
偷偷往外看,陸友財已經挪到疤瘌眼他們旁邊了,借著墻的遮擋正聽疤瘌眼他們的對話。
何小西抿著嘴巴笑笑,這個陸友財總是這樣狹促。
過了一會,疤瘌眼他們走了。陸友財跟柜臺內的伙計說著話。看他用手指了指正走遠的疤瘌眼一行。話題應該是關于他們的。
陸友財洋洋得意的過來,沖著何小西邀功:“想不……想聽他們說……地什么”這次不僅何小西笑了,何大妞都抿著嘴巴笑起來。
坐在旁邊凳子上的馮師娘好奇的問:“誰說的什么”
陸友財把經過學了一個繪聲繪色。連他怎么一點點偷摸靠近的都說了。
馮師娘笑笑,都是過來人,豈能看不出來,看似這小伙子是說與她這個老婆子聽。實際是向旁邊的小姑娘炫耀呢。
陸友財發現了疤瘌眼,本來沒打算去偷偷聽壁角的,實在是被他鬼鬼祟祟的樣子勾起了好奇心。摸過去一聽,果然聽到有趣的事情。
疤瘌眼媳婦看診過后,疤瘌眼就把他兒子們支開,自己去抓藥付錢。
他的三個兒子正都不想出錢呢,聽他這么一說,正中下懷。爭相跑出去,唯恐落到后面他們老子反悔嘍。
疤瘌眼也是沒憋好主意。家里的大白馬讓人訛去了,他愁著沒辦法交代呢。正好趁他媳婦病了,虛報賬目,把馬的事情平了。
八毛一次的針灸,愣是讓他報成兩塊錢;五毛一副的草藥,愣是讓他報成一塊五。
一個月下來就是一百多塊錢。比一個城市里工人的工資都高。
現如今一個學徒工,一個月也就是十來塊錢。老工人的工資大多也都只有二三十塊錢。用不了一個月,他就有借口把大白馬的事兒給平了。
何小西卻知道他嘗到甜頭了,不會這么容易就收手,一定會借著這次機會多從家里搞點錢出來。
所謂男人有錢就變壞,他媳婦如今又攤巴在床上,更是沒了管束。這次他定然會提前跟原來的那個女人搞在一起。
搞了不能搞的女人,惹了不能惹的人。何小西要借刀殺人,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種小人得勢便猖狂,一旦讓他得意了,會把他們這些人全踩到泥沼里。
前世,哼哈二將就被他折磨的十幾年不人不鬼。何大春的那條殘腿,也被徹底打壞了。
何小西絕不允許前世的悲劇重演。
馮先生過來帶他們過去。給褚大嫂扶過脈,大夫的表情有些凝重。何小西抬眸看看褚大嫂,只見她還是面色平靜,嘴角噙著淡雅的微笑。
看完診,馮師娘陪著她先出去了。馮先生看看大夫的面色,嘆口氣。問道:“穆兄也沒有辦法嗎?”
穆大夫搖搖頭,反問他:“你難道不知道嗎?”馮先生默然。
穆大夫雖略有不忍,還是解釋道:“我家家傳的秘方,她若是不曾有孕,堅持服藥,也只得三五年壽數。都是命,怪不得其它。”
何小西恍然:天命難違,“治病治不得命”,必死之人,除非有張果老的靈丹妙藥,非人力可挽回。
她扭頭往褚大嫂離開的方向看了看,那里只有一扇虛掩著的門,人早已走開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