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封凌氣喘吁吁的去而復返,臉上已有血跡,沖進季暖所在的草叢,卻已不見季暖的蹤影。
“墨太太?”封凌狠皺起眉:“季暖?”
她壓低的聲音散落在風中,遠處的洞里薩湖的河道平靜而黑暗。
沒有人回應。
只有草叢里被丟下的一只手機,安靜的躺在那里。
自己被人擄走了,這是季暖醒后的第一個念頭。
而事實證明她此時的確被扔在地上,這個屋子里黑暗的幾乎看不見光,空氣潮濕咸腥,充滿腐朽的霉味。
她試著動了動,兩只手腕早已經被反綁在背后,雙腿也一樣被捆的結實。
短短幾秒,季暖的大腦還反映不過來,門外驟然傳來一陣對話的聲音,但是不知道是在說什么。
季暖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強迫自己冷靜,轉了轉眼睛,打量四周。
這是一間柬埔寨很常見的木頭房,很空,什么都沒有,一盞煤油燈掛在頭頂,微弱的煤油燈光幾乎等同于不存在,有飛蛾撲附在燈罩上,投落下一片巨大的陰影,看起來詭異駭人。
就在季暖懷疑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人給綁架過來時,門上忽然“哐”的一聲,被人從外面向里推開。
看見兩個長相猥瑣又黝黑的男人,季暖本能的往后挪,背抵著木墻,一雙清亮的眼睛警惕的看著那兩人,更在看見他們手里拎著一條被剝的皮的死蛇時,強忍住胃里洶涌的幾乎要吐出來的感覺,死咬著牙關才沒有驚恐的發出聲音。
進來的人有兩個,其中一個拎著那條蛇,另一個矮胖的男人手里拿著一把質量不怎么好的槍,看了她一眼,咧嘴就笑,轉頭跟拿著蛇的男人說話。
他們講的是柬埔寨語言,季暖聽不懂,但是看見他們那嘿嘿嘿的笑容,季暖緊緊的抵著墻,說不慌不怕都是假的。
最后那個矮胖的男的忽然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來,看著她,肥膩骯臟的手去摸她的臉。
季暖想也不想的便別開頭躲開。
矮胖子忽然低罵了一聲,依然是季暖聽不懂的話,抬起手就要給她一耳光,就在耳光落下的前一秒,門外處忽然走進來一個佝僂著背的大概六七十歲的老婦人,老婦人咳了一聲,那兩個男的頓時就站起身,回頭對老婦人看了一眼,雖然那一眼不怎么恭敬,但也還算是客氣的向后退開了一步,沒再繼續對季暖對什么,也沒有繼續放肆。
那老婦人走進來,手里正好拿著一個水瓢,盯著季暖看了一會兒,走過去,從水瓢里弄了些水出來,直接灑到季暖的臉上,在季暖一臉莫名的表情下用手在她臉上用力抹了抹,直到將季暖臉上那些灰塵和臟東西都洗掉,又仔細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后對季暖說了一句話。
仍然是柬埔寨語言。
季暖擔心這些人有可能是跟最近這件事有關的人,自己是中國人的這件事一旦被發現,也許即將面臨的是更多的危險,她閉著嘴,假裝畏懼的縮著脖子搖頭,意思是自己聽不懂。
老婦人想了想,又用有些蹩腳的中文問了一句:“你是……中……國人?”
季暖仍然一臉茫然的搖頭,她的嘴里沒有被塞東西,是可以說話的,但她還是“唔唔”出聲,意思是自己是個啞巴。
老婦人覺得她是個很標準的亞洲美女的模樣,但是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國家過來的,畢竟亞洲人的面貌和習慣大都相仿,又看了她一會兒后,見季暖一直唔唔的說不出話來,就指了指季暖的嘴巴,用眼神問她是不是不能說話。
季暖又唔唔出聲,用力點頭。
原來是個啞巴。
老婦人又看了她一眼,轉身用柬埔寨語對那兩個男人說了兩句話后,那兩個男的頓時不情不愿的過來把季暖給拽了起來,季暖不明所以,但見他們兩個是扶她起來跟著這個老婦人向外走,她定了定神,就這么任由他們扶著自己出去。
季暖被帶出木屋時,眼睛上驟然就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布,她什么都看不見,只能就這樣被架著向著不知名的方向走。
到了之后,那兩個男人才將她放下,最后是老婦人過來幫她解開了眼睛上的黑布,再低頭打量了她一會兒,用手指了指密林的方向,又做了個雙手大開的會爆炸的表情,意思是在告訴季暖,如果她隨便向外跑的話,隨時會踩到雷區,會被炸死。
季暖心下頃刻便已經了然,這里應該就是南衡他們準備圍剿的密林中心點,也就是那伙人目前所駐扎的區域。
她居然誤打誤撞的被帶進來了。
墨景深會不會就在這里面?
季暖控制著自己所有的面部表情,沒有露出什么破綻來,更沒有四處亂看,只是眼神一直看著眼前的老婦人,老婦人將季暖腳上的繩子解開,然后拉著她向正中間的那個最大的木屋走,到了里面后,木屋里有幾個中年人和年輕人,他們看見老婦人帶著季暖進來,皆是一臉警覺的瞪著季暖的方向,再又非常憤怒的用柬埔寨語指責老婦人,似乎是在埋怨老婦人隨便帶陌生人進來。
老婦人跟他們交談了幾句后,又指了指季暖的身上,意思是她身上很干凈,什么危險物品都沒有,然后拉起季暖的手仔細的聞了聞,又說了一句話后,那幾個人才用著孤疑的眼神盯向季暖。
其中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頭發花白,方臉獅鼻,眉心到左臉位置橫著一道疤,他冷眼看著季暖,忽然用英文問了她一句:“你會做飯?”
原來剛才老婦人是聞到了她手上食物調料的味道,以為她是個廚子……
季暖依然假裝自己什么都聽不見,只一臉恐懼又愣神似的看著那個男人。
那中年男人繼續冷眼盯著她,又用英文問了句:“你是哪國人?怎么會被我們的人從外面帶進來?手上沒有槍支彈藥的味道,只有食物的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季暖一臉無助的看向身旁的老婦人,很惶然似的躲到了老婦人身后。
這時,木屋外忽然響起一陣異動,有警報聲在林子里鳴叫。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