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日,姥爺的老友們,帶著找來的十多個工人,早早的就過來了。一進門,昊昊和迪迪就對著來人挨個的叫人。“劉爺爺、付爺爺、和爺爺、榮爺爺”。
他們嘴里應著,忙著和悠悠姥姥打招呼:“夫人,十多年不見,您還是沒變樣,看來這些年生活還行。”
看著跟在后面的悠悠,他們肯定的說:“夫人,這是婉瑩的女兒吧,和婉瑩小時候,簡直是一摸一樣。”
姥姥笑了:“老哥幾個還好吧?這就是婉瑩的女兒悠悠。老艾經常念叨你們,這次大家伙見個面,他回去就能安心了。”轉過來對悠悠說:“悠悠,叫爺爺。”
悠悠挨個的叫人,他們笑著答應著。對姥姥說:“好好,托您的福,我們都還湊活,倒是艾老和您兩位,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看到你們過的這么好,我們也安心了。”
大家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按照姥爺的意思,給工人安排好了活計,就談論起這院子來,他們都說姥爺買貴了。
“艾老,這院子現在根本不值這個價,唯一的好處是沒有后患。部隊里的人賣的院子,以后出不了妖蛾子。”看來,人們還是被運動整怕了。
姥爺告訴他們:“我這也是沒法子了,你們大小的都有個窩,我那院子是別想了,孩子既然考回來了,就得給他們準備個住的地方。這也是趕巧了,才買了這個院子。其實,也是為了保險才要的,貴就貴點吧。”
他們小聲的說:“艾老,還是您老人家有主意,能存下這個家底,俺們啊,可是被搜刮了個干凈。”
姥爺苦笑著說:“俺這也是多虧了秀芹她娘家哥嫂,秀芹和她哥從小是孤兒,家里成分好,早先俺給他們的老物件,他們沒舍得用,就留了下來。
這不看孩子考上大學了,就拿了出來,讓俺給孩子在京都置辦個落腳的地方。”
他們聽了姥爺的解釋,都羨慕的說:“艾老啊,原先俺們看您和夫人結婚,都覺著不可理解。現在看來,還是您做的對。
聽您這一說,俺們更服氣了,您老啊,就是個有福的。您要是不是看重夫人,也不會給他們家那么金貴的東西,現在也買不了這么好的院子。
這院子是貴了些,不過這些老家具值錢啊。要是早先,這些家具可是值大錢了,這里面好多家具,即使有錢也沒處買去。”
也有人不贊同這個說法:“現在可不是原先了,這老家具就沒人要,笨重又占地方,大家住的都擠吧,誰家有地方放這些東西。
你們不是沒見過,好些老式的名貴家具,都被劈了當柴禾燒了。就這還嫌不好燒,真是造孽啊,那可都是名貴的木材。
咱原來有錢都沒處買去,現在倒是能賣到了,出個劈柴價就能買著,可是現在咱們窮的,連買劈柴的錢也沒有了。”
悠悠聽了心中一喜,原來在京都,也能用劈柴價買名貴的老家具,不過想來京都的老家具,應該比臨水的更好。
姥爺被他們氣笑了:“老哥幾個,別在這哭窮了,我就不信,你們連個買劈柴的錢也沒有了。”
“艾老啊,還真不是沒有買劈柴的錢,關鍵是買了沒地方放啊。家里就那點地方,連床都是上下鋪,您說買了這些笨重的家具,放哪里吧。”
“即便是院子里,也都搭滿了窩棚,住上了人。我要是有您老這么大的院子,寧肯少吃口飯,也得買下來。”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姥爺看著他們那痛心的樣子,忍不住了:“我說老哥幾個,要不這樣吧。我這院子,一時半會也住不著,就是以后回來住,家里也沒那么多的人。要不我把后院給你們騰出來,借給你們放東西。”
他們趕緊擺手拒絕:“艾老啊,不瞞您老,我們啊,還真是窮的連買劈柴的錢也沒有了。現在,孩子們都大了,家里人都多。
關鍵是咱們的身份都不好,又沒有收入,孩子們連吃穿都顧不住,不能再給他們添負擔,也不能再給他們添堵。
不瞞您老,您說俺們在京都有窩,真叫您說著了。還真就是個窩,俺們啊,住的連原來的下人都不如。
一大家子,擠在一間十幾個平方的房子里,老公公和兒媳婦住一起,那個難堪啊,不提也罷。
特別是何老,那才叫難啊。兒子和媳婦沒了,攤上個不懂四六的孫媳婦,整天指桑罵槐的。連個安生的日子也過不上,有時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您看他瘦的,不知能撐到那一天。”
悠悠看到他們中間比較清瘦的那位老人,他滿臉的憂郁:“提這些干什么,比起早走的那些人,我這也算是多活了十幾年。再說了,孩子那也是沒辦法,重孫子這都26了,還沒地方結婚。”
姥姥看著他,不忍心的說:“何老,這院子我們也住不了,要不您就搬過來住吧。我按老艾說的,把后院收拾出來,給你們放家具,您就幫他們看著,讓他們給你看管費。”
那老人感激的看著姥姥:“夫人,您還是那個熱心腸。行,我承您的情,就舔著臉在您這里住了。不過,您也太看得起他們了,他們啊,都自顧不暇,可給不起我看管費。
我手里還有幾件老物件,就送給艾老當玩意。不過,您得管我以后的吃喝。嫂子您也別怕,一個月給我5元錢,夠我買口糧的就行,就算我厚著臉皮求您了。”
說完這番話,他窘迫的臉都紅了,頭上也冒出了汗,看來是真的沒辦法了。一個月5元的生活費,在京都這個大都市里,也就是剛夠買口糧的。
姥爺急眼了:“這可使不得,您那幾樣東西,可都是千金難求的寶貝。以前島國逼得您差點送命,也沒讓您屈服,我可不能要。”
何老著急的說:“艾老啊,您能和那沒人性的島國鬼子相提并論嗎。再說了,您是不知道我那不肖子孫。哪天我走了,東西交到他們手里,也得讓他們給敗壞了。我就舔著臉賴上您老,用它們給自己換個平靜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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