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溫亭湛接到消息的時候,夜搖光正好趕回來,看著他一襲淺黃色飄著翠綠竹葉的精致長袍站立在窗臺下,細長的手指上攤著一張薄薄的信紙,窗外細雪飛舞,而他就如同寒冬的一抹綠意,清新而又令人賞心悅目。
“什么好事兒,讓你如此愉悅?”夜搖光旋身落在窗前,雙手撐在窗臺上,與他隔著一道墻。
“人被他們送到鬼城去了。”溫亭湛將信紙遞給夜搖光。
夜搖光沒有接,掃了一眼看他:“接下來怎么辦?”
“早間桑姑娘傳了信回來,她說有好幾種蠱都可以隱藏人的氣息,之南他們所中制蠱,須得等她親自來了之后才能確定。”溫亭湛先說了這個事兒,才道,“等桑姑娘他們到了之后,我們在去約見元奕。”
“嗯。”從這里送到納里鬼城,少則也要三五日,這個時間足夠桑·姬朽趕來幫忙。
忽然間,溫亭湛皺了皺眉頭,望著夜搖光不知該如何開口。
夜搖光狐疑的看著他:“你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做了對不住我的事兒?”
溫亭湛真是哭笑不得,為何他家小妻子總是時不時的想著他做了什么對不住她的事兒:“搖搖,這世間我可能對不住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也不會對你不住。”
“好啦好啦,我就隨口一說,我知道你不會,你說到底是何事讓你這副模樣?”夜搖光揮了揮手道。
“是士睿的事兒。”溫亭湛蹙眉,“是士睿的家事。”
“家事?”夜搖光想了想,試探著問,“他府上又有人有好消息了?”
喻清襲第二胎又生了一個女兒,蕭士睿都已經小半百的人,這個年紀還無后嗣,作為儲君這真的是一大弊端,蕭士睿顯然是想要嫡子,喻清襲才產子沒有幾個月,自然不可能是喻清襲有孕,如果是旁的人,哪怕是尚玉嫣有了身孕,那也極可能大亂府中的平衡。
“沒有喜訊。”溫亭湛搖頭道,“士睿想要嫡出的長子,不過帝都現在盛傳太孫妃命中無子,你當初看了太孫妃的面相,這到底是不是真?”
“我算過素微的命,與士睿合過八字,一心都撲在他們倆是不是八字相合上,并沒有深入看素微的子嗣……”夜搖光說著仔細回想著喻清襲的生辰八字,她伸手掐算起來。
溫亭湛從來沒有看到她算一個人的八字命盤算了這么久還沒有結果,隨著夜搖光的額頭上漸漸有汗漬出來,溫亭湛一把抓住他的手:“搖搖,別算了。”
“阿湛,素微現在是太孫妃,雖然沒有鳳袍加身,成為**,但她的命格也不是尋常人能夠推算。”夜搖光深吸一口氣,“她的命盤已經受到了士睿的影響,不能再以常人度之。”
算命,忌親也忌貴。因為極貴之人影響的人太多,窺探天機也更艱難。帝王之命更是不可測,除非是還沒有登基九五,還可以稍稍的看一看。
他們算命的人,一般都是別人求什么就看什么,盡可能的不多看多想,多一分天機多一分弊端,五弊三缺就是因為窺探泄露天機太多的緣故。當時合喻清襲和蕭士睿的八字,夜搖光并沒有想到子嗣,除了羅沛菡以外,其他人都一樣。羅沛菡是因為聞游的姑媽求得就是她這個人于家宅的命,且羅沛菡的命格太過于特殊,一看就是命中無嗣,夜搖光為著他們日后能夠平坦一些也要告訴聞游姑姑。
溫亭湛陷入了沉思之中。
夜搖光一個翻越,從窗戶翻進去,伸手抱著溫亭湛的腰:“是不是有人不安分,用這個攻訐士睿了?”
“士睿一正一側一妾,成婚五年,唯有太孫妃懷了兩胎,太孫妃生下的都是郡主,近日朝廷不少人都在勸諫陛下再給士睿那一側妃開枝散葉。”溫亭湛道。
“那就讓士睿挑選個干凈的娶了便是。”夜搖光直截了當的說道,她不信溫亭湛尋不出一個干凈的女孩堵住那些人的嘴,那些人無非就是想要往東宮塞人,這人多了自然就亂了,亂了就可以讓天下人看看,皇太孫連后院都打理不好,如何能夠治理天下?
蕭士睿必然是還要再娶女人的,她想喻清襲只怕已經看清楚,也不會介意。
“我已經為士睿挑選好了人,可他拒絕了。”溫亭湛凝眉。
“拒絕?”夜搖光宛如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挑的人,他為何拒絕?”
蕭士睿素來覺得娶女人沒有壓力,再多他也不介意,現在流言滿天飛,這個辦法是最簡單最直接堵住言官之嘴的法子,又是溫亭湛挑的人,蕭士睿發什么瘋?
心口驀然一沉:“阿湛,你是不是懷疑士睿對你起了猜疑之心?”
握著夜搖光的手:“若是如此倒也好辦,再讓永福侯給他挑個便是。”
“那他……”
“搖搖,我也走了一步臭棋。”溫亭湛突然一嘆。
“臭棋?”
低頭望著夜搖光,溫亭湛將她的手握在手里:“我會拒絕娶旁的女子,為的是什么?”
為的是什么?當然是為了她,不讓她傷心難過,溫亭湛突然說這個,那不就是……
“你是說,士睿動情了?”夜搖光驚駭的看著溫亭湛,是溫亭湛走的臭棋,那豈不是對象是尚玉嫣!
“不但動了情,還亂了心。”溫亭湛眼眸漆黑如烏云壓頂一般沉沉,“倒是把他的聰明用的越來越得心應手。”
明顯感覺到溫亭湛的怒氣,夜搖光有些想不明白溫亭湛口中蕭士睿的聰明用的得心應手是什么意思,只能輕聲問道:“士睿,他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想到尚玉嫣那么聰明一個女人,那么氣質獨特的女子,她和帝都蕭士睿所見的女子都不一樣,兩個人朝夕相處,尤其是溫亭湛不在的時候,凡是蕭士睿應該都是和尚玉嫣商討,這樣日久生情,是不足為奇的。
這一點溫亭湛只怕不是沒有想到,而是想要賭一把,如果蕭士睿這樣都能夠守住自己的心,那日后只怕再也沒有人能夠對他使美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