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么一種人,天生就是別人眼里的焦點,做什么都能夠吸引別人的目光。
吳倩怡就是這種人。
她身體不好,因為身體不好又被嬌縱,所以脾氣格外的差,可就算是脾氣再差,也沒有人對著她說一句不好。
因為她從出生起就是傳奇。
她是在大同出生的,那時候瓦剌三王子帶領五萬人馬來犯,因為她母親在大同,所以細作動了她們的主意,在城里尋了機會把她們給擄走了。
吳倩怡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生的她母親在瓦剌人的挾持下生下了她,然后為了不拖累丈夫,在三王子將她押到陣前叫門的時候自盡。
這件事曾經轟動一時,不少文人特地寫詩來贊揚這位公主的品格。
后來吳順燒了瓦剌人的糧草,救回俘虜一共五千余人,這里頭便有他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因為是動了胎氣早產,也因為在瓦剌人手里一陣子,這個孩子從娘胎里便帶有弱癥。
吳順跟公主當初情投意合,是有名的恩愛夫妻,公主去世之后,吳順對這個女兒幾乎是捧在手里怕飛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極為珍愛。
連帶著滿朝文武都知道。
曾經吳倩怡出去做客,有姑娘出于嫉妒譏諷了她幾句,而惹得她病發,被吳順狠狠扇了一巴掌。
后來這官司打到了御前,連皇帝也幫著吳順,罵那個姑娘是有口無狀,心思歹毒。
從此吳倩怡無人敢惹,大家都知道這就是個活的寶貝疙瘩,不能碰不能動。
有當朝皇帝撐腰,有愛她如命的父親,吳倩怡當然有資本橫行無忌。
朱元垂眉斂目,上前一針扎在了吳倩怡的后肩,她立即便軟軟的趴在了吳順的肩上。
吳順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將朱元給拂開,眼神陰鷙簡直似是想要殺人:“你信不信本侯殺了你?!”
做了一輩子的武將,吳順的力氣可想而知,朱元被甩到遠處的圓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驚得四周的人都是一跳。
恭順侯愛女如命,其他的人在他眼里,那是不能算人的。
朱元擦了擦嘴角的血,捂著腹部站起來冷眼看著他,并不畏懼:“侯爺,如果我剛剛不讓她睡過去,她接下來大約就要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了,還可能咬斷自己的舌頭,侯爺一定不想看見這樣的場景吧?”
眼前的小姑娘比自己的女兒還要小上一點的樣子,眉眼間卻完全沒有處事的稚嫩和生澀,面對他這樣殺人如麻且看上去兇神惡煞的將軍竟然也不害怕,吳順瞇了瞇眼睛,冷眼看著朱元站起來:“是你激怒了她,她要是有什么不好......”
朱元有些厭煩了,她不想站在這里看著他們怎么父女情深,她皺了皺眉扶著桌子坐下來笑了笑:“我不是自己要來的,是侯爺請我來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侯爺是帶兵打仗的大將軍,難道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嗎?”
真是牙尖嘴利,這是吳順對朱元的第一印象,他想了想,想起來朱元是誰:“你是朱正松的女兒?那個之前跟顧家定下婚約的女孩子?”
“已經過去了。”剛才那一撞被撞的不輕,朱元緩了緩才平復了氣息,一雙鳳眼似笑非笑的上挑:“想必剛才吳姑娘之所以為難我,也是為了這一點。”
吳順眼神閃爍。
他當然知道女兒的驕傲,眼前這個人是顧傳玠的前未婚妻,聽說醫術很好,長得.....顧夫人說曾經說過她是個妖孽。
不得不說,今天他一眼看見朱元時,先注意的也是她的相貌真是生的太好了,雖然她的相貌經常會被她清冷的氣質遮掩住,可是這個女孩子的相貌是具有很強的攻擊性的,尤其是對著女孩子們來說。
原本吳倩怡便身體不好,久病的人是很難保持好看的容貌的。
而這樣一來,這兩個女孩子一碰面,不可避免的會想要分出個高低來。
顯然吳倩怡的確是對朱元有很多不滿。
他沉沉的嘆了口氣:“我女兒自小嬌慣,還請朱姑娘不要見怪。”
偏心是人之常情,朱元不會腦子傻到以為吳順會斥責女兒站在外人一邊,她靜靜的看了吳倩怡一眼:“吳姑娘身中奇毒,我不能解。”
她對吳家父女沒什么好感。
英雄的子女不一定也是英雄,也有可能是狗熊。
吳倩怡有一對很厲害的父母,他們寧死不屈,他們大義凜然,可是吳倩怡本人卻不是這樣,她身體不好,所以可能看什么人都不順眼。
可是吳順從來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任由她作天作地四處踐踏人。
對他來說,或許只有他女兒是人。
她之前是想著能提醒一下吳家顧傳玠的為人,讓他們擦亮眼睛,可是一見面她就知道這事兒不可能,多說多錯,說的多了,吳倩怡或許還以為她是在挑撥生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連給吳倩怡治病的興趣也沒有了治不好當然是過錯,可是治好了,或許也未必有功吳倩怡不會聽她的,這從之前吳順來吳倩怡裝病就能看出來了。
吳順卻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冷眼看著朱元如臨大敵的問她:“你怎么知道她是中毒?!”
世人都只說是吳倩怡身體不好。
名醫請了不少,太醫也來過一群,可是吳倩怡的身體還是沒有什么起色。
難道現在這個朱元當真是有本事在身,能夠治好女兒的病的?
朱元搖頭:“不能治。”
吳順猛地捏碎了杯子。
而推薦朱元去吳家的顧傳玠也正跟顧夫人說這件事,面對顧夫人擔心朱元把吳倩怡的病給治好了的擔心,顧傳玠微微笑了:“母親還是放心吧,這個病,她是治不好的。”
吳倩怡的病根本就不是病,既然不是病,那怎么治?
再說,看朱元這一世的所作所為,對上一世有愧于她的人,她可不會手軟,她怎么可能會治自己的仇人?
喉嚨有些痛,顧傳玠端起手里的涼茶一飲而盡,面上是決然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