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門貴嫁

一百五十八·臭蟲

一陣大風吹過,身邊的樹木都被吹得東倒西歪,老萬的媳婦兒瑟瑟發抖,抱著手臂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語:“這么好的一個小姑娘,到底惹上了什么人......”

剛剛那幫人不是大周的人,他們可都聽見了的,為什么一個京城的小姑娘會惹上這么一群不好惹的人?她看向同樣臉色不大好看的老萬,捅了捅他的胳膊嘆了口氣:“當家的,剛才朱姑娘到底讓你干什么了啊?你沒被發現吧?”

老萬正發著呆,猛地被媳婦兒一捅,這才回過神,轉頭見媳婦兒凍得瑟瑟發抖,就搖搖頭壓低了聲音:“回去再說,先回去,看看柱子他們......”

是了,孩子還在里長手里呢!老萬媳婦兒跌腳抹著眼淚,一面跟著老萬往村子里跑,一面連聲的罵起里長來:“好歹也是鄉里鄉親,沾親帶故的,他怎么就這么狠得下心,非得挑中咱們家去做這么缺德的事兒?!還說若是咱們不去,就把柱子他們給送去黑煤窯里頭挖煤!要不是為了柱子,我......我怎么會做這等喪良心的事兒!”

到底是村子里的老實人,害了一個小姑娘,心里頭很是過意不去。

老萬心里有些難受,悶著頭往前跑,莫名的又覺得剛才那個小姑娘還會再回來。

他把這安慰的話跟老萬媳婦兒一說,老萬媳婦兒眼淚就又下來了,說怎么可能:“那幫人是什么人你瞧見了沒有?一上手就把朱姑娘給打暈了,一個小姑娘,對著一群糙漢子,那還能有什么好兒啊?就算是被找回來.....那也.....那也廢了......”

名節這種東西對于女人來講何等重要。

他們讓那些人把朱元擄走,某種程度上已經就等于殺死了這個女孩子,害了這個女孩子的一輩子了。

老萬被她說的又不吭聲起來,過了一會兒,等望見了自己家的籬笆,才松了口氣,疾跑了幾步,打開了門猛地往家里跑,他跑的很快,老萬媳婦兒在后頭險些跟不上,一進了家門便見著了早上來逼著他們去城里找朱元的里長,急忙站住了腳。

老萬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沒好氣的問他:“現在能把柱子帶回來了吧?我們該做的都做了!”

萬里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聲好氣的笑了:“老弟,你也別生氣嘛,柱子在我們家玩兒呢,現在已經睡著了,我們給你抱回來了,你瞧你,大家一家子親戚,難道我們還能害你不成。”

他說著,面色陰沉下來:“可是你可得給我記住了,今天的事兒,對誰也別說,別人來問,你就說那位朱姑娘給你老娘看過病之后就走了,至于去哪兒了,你就說是回城了,反正你不清楚。記住了沒有?”

老萬媳婦兒一言不發,抿著唇等到老萬把人打發走了,兩人便急忙往屋子里去,等到瞧見睡得正香的兒子,才徹底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解決了一樁心事,老萬媳婦兒和老萬相對無言,沉默了一陣之后,老萬媳婦兒猶豫著開口問他:“怎么辦?咱們到底是挺他的,還是按照跟朱姑娘約定的......”

老萬如夢初醒,摸了摸兒子的頭,想起朱姑娘給自己的那東西,咬了咬牙再三權衡之后就下了決定:“聽朱姑娘的!鄉里鄉親的,又是親戚,那老小子都把主意打到咱們身上來了,還不是看咱們家里老實,爹娘辛苦了一輩子都是連村子都沒出去過的人,你跟我又沒出息......看我們好欺負,才拿兒子的性命威脅咱們.....朱姑娘說的是,咱們手里現在有銀子,四百兩!四百兩!這么多銀子,咱們大不了,帶著老爹老娘走......”

老萬媳婦兒沒什么主見的,可是盯著熟睡的孩子看了一陣之后,她點了點頭:“既然答應了人家,那就做吧,不然害了一個姑娘,我這一輩子也不安心,我自己是不怕的,可是要是這報應落在柱子或是你身上.....那還不如讓我自己去死了。欠人家的,總要還的。”

老萬嗯了一聲,沒再廢話,去換了一身自己的衣裳出來,對媳婦兒點點頭:“你照看好兒子,帶老爹老娘去舅舅家躲躲,我事兒辦完了,就來找你。”

夜里的風很大,老萬攏了攏破舊的衣裳給自己打氣,在黑暗里摸黑找到了萬里正家,躲在外頭的玉米地里蹲著。

而與此同時,朱元已經從昏迷之中醒來。

馬車以極快的速度正在行駛,朱元甚至都坐不穩,只能勉強的依靠著車壁,才能減少被震得到處亂滾的窘境,她盡量的背部完全貼著車壁減少摩擦,冷靜的掀開簾子一角往外看了一眼。

視線所及之處,至少有六匹馬圍著馬車。

這么說的話,加上領頭的,駕車的.....阿朵至少留了十個人下來等著抓她。

可真是大手筆啊。

家里后院都起火了,竟然還顧得上她,在他看來,這果然是天大的恩賜了。

這么多人,又帶著一輛馬車,目標實在是太大了,這幫人肯定不可能走陸路,那么也就是說,很快就應當要走換乘船只了,她思索了一下,知道按照這個速度,最遲天亮,她們就能趕到碼頭而后上船。

船肯定也是早就聯系好了的。

到時候一旦上了船,那么天高海闊,就算是有人想要找到她,恐怕也是比登天都難。

這幫人倒是比阿朵做事要精細多了,什么都考慮到了。

這個時候顯然不適合做什么舉動來惹怒這幫人。

他們最多能做到的恐怕也就是活著把她帶給阿朵。

要耍什么脾氣,這幫人是不會客氣的,從當時那一掌就能看出來了,朱元摸著脖子上仍舊痛的厲害的地方,目光里露出一股冷淡。

倒不是因為對自己的處境擔心。

她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迫使興平王做的這么不留余地,而且看他們的所做的準備,甚至都利用上了普通的百姓,又給瓦剌人行方便......

如果單純只是因為叔晨跟伯晨的話,那他的腦子大概是壞了。

肯定還有別的人跟他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