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曲城這幾日一片亂糟糟,內城花家的人在城內挨家挨戶地搜尋盤問,據說是花家的六少爺連續幾日未歸,可能出了事。
后來聽說有采蜂人去采蜂王蜜的時候,在斷壁不遠處找到了兩個面目全非尸骨不全的修士,一男一女,觀那女修的服飾,似乎是內城花六少最近的新歡。
那么花六少也必然是兇多吉少。
燕晁倚在門框上喝了口酒,看了看天色。
花六少失蹤的那天晚上,駱青離也沒有回來,燕晁等了幾天,也沒看到她人影,再看到外面盤問的花家人,燕晁也就基本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失笑:“沒看出來,倒還是個惹事精。”
他仰頭又喝了口酒,砸吧了兩下搖搖頭,“小騙子一個……”
出門前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沒打算離開百煉居,現在走得倒是干脆,連招呼都不打一句。
罷了罷了,萍水相逢而已,好歹也把欠了的債都還清了。
燕晁無所謂地笑笑。
花家的人查到了百煉居,問起燕晁見沒見過花六少,又問起店里的小伙計去了哪里。
燕晁搖搖頭,“她嫌我這賺不到錢,不干了,走了。”
燕扒皮的名聲在大曲城一直都是遠近聞名的,聽到這話,花家修士也沒再多問,徑自走了。
駱青離在筑基女修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力,她只能跟著對方走。
兩人出了森林,筑基女修便祭出飛行法器,載著她一路往北行,駱青離坐在飛毯上顯得局促不安,女修看得出來,卻忍不住想逗她:“小伙計別怕,我又不會把你賣了,再說就算賣了你,又能值幾個錢啊?”
駱青離沉默,她還真的差點被人賣掉過。
“前輩要帶我去哪?”
“不知道啊。”女修眨眨眼,見駱青離呆愣的表情,噗嗤笑了出來:“我本來就是四處游歷的,又沒有明確目標,走到哪就是哪,小伙計你不是想跑路嘛,跟我一起走不是剛剛好?”
駱青離無言以對,一方面她感激筑基女修把她帶離大曲城,可另一方面,她仍然對筑基女修心存警惕,不知道她的真實目的。
女修問她:“誒,小伙計,你明明是女孩子,為什么非要扮成男的,上次我在百煉居都沒有發現,還心想說,這個小少年的皮膚可真好,真想掐一把。”
然后她就真的掐了,手感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好。
駱青離輕聲道:“女子行走在外總有許多不方便,我想扮成男子應該會好很多。”
“這倒是,這個世道就是如此啊。”女修嘆了聲:“不過小伙計你就別擔心了,你都修煉體術了,就你現在這個體型……嗯,我想應該不會有什么大風險,還是換回女裝吧。”
駱青離:“……”
筑基女修飛了十數日,駱青離心想反正自己現在就是想走也無處可逃,還不如先恢復狀態。
皮外傷她并不在意,吃過回春丹之后,又在煉體術的作用下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甚至這次經過雷光的洗禮,還讓她的身體排出了一些頑固雜質,讓她的筋肉皮膚都更加堅韌壯實。
她甚至覺得,以后還可以多嘗試嘗試用這類方法煉體。
這十多天,駱青離知道了這個筑基女修的名字叫柳黛色,柳黛色很爽朗健談,就算駱青離話不多,她也會自己找話題。
“那天我為了追一只三階碧眼金蟾追到內圍,回來路上就看到你跑到了那,還被兩個煉氣后期追趕……老實說我其實是不看好你的,沒想到你還挺狠。”
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柳黛色提起那日樹林里的事,仍舊興致勃勃,怎么看她怎么順眼,好奇問道:“你怎么會想到做個散修的,去大宗門,各方面條件都比做散修好吧?”
駱青離無奈笑笑,“前輩別說笑了,就我這個條件,沒有宗門愿意收的。”
修煉第二丹田的事哪怕放在四方星界都匪夷所思,駱青離自己都還沒有全部摸明白,只能一點點慢慢嘗試,若是被別人知道了,將她抓去當成異端研究,那真的哭都沒地方哭去。
在人前,她只能是個丹田被毀的廢人,迫于無奈才走上煉體之路。
柳黛色揚起紅唇,“別的門派或許是如此,但在玉蟾宗有一脈,不修丹田,只修毒丹。再說了,你這情況又不是沒得救了,能夠治療丹田的丹藥雖說少見,但總不至于沒有吧?”
駱青離點點頭,“我知道有一種名叫固本化傷丹的丹藥,但這種丹藥不僅高階,材料難尋而且難以煉制,十分難得。”
柳黛色皺了皺眉,“可惜我對丹道不甚了解。”
兩人在半月后落在一個城鎮,柳黛色拍拍駱青離的肩膀,感到她全身一陣緊繃,瞬間笑了起來,“哎呦你這小伙計可真是樂死我了,別擔心了,這里是玉蟾滄海和萬劍宗三大門派的交界地,你面前的這個城鎮叫藥王城,不受任何一派管轄,是個徹底的散修城,城外有片迷瘴林,你要歷練呢也可以去那里。”
駱青離神色怔怔,柳黛色又彎腰捏了捏她的臉。
半個月的時間,駱青離都已經恢復了,皮膚也變回了原本的光滑水嫩,讓柳黛色愛不釋手。
“干嘛呀,我早都說了我只是帶你跑路的,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駱青離大感汗顏,柳黛色擺擺手笑道:“好了好了,多警惕一些總沒有壞處的,其實我也是有事要到這附近來辦,看你合眼緣就順便稍你一程啦,不用放心上。”
駱青離還是誠懇拜謝,“多謝前輩。”
柳黛色揮揮手,重新踏上了自己的飛行法器,臨行前又回身說道:“誒,小伙計,別忘了我說的話,再過三年多就是玉蟾宗的門派招新,你可以去試試哦。”
語畢,她便乘風而去。
駱青離看著她的身影沉吟,想起她說的玉蟾一脈。
修毒丹嗎?
說實話,她并不清楚毒修具體是怎么修煉的,但柳黛色似乎對此極為了解,駱青離想,柳黛色就算不是玉蟾宗弟子,想必也多多少少有些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