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品靈仙

166 毒蟲

寧珅緩緩搖頭,面無血色。

他們三人之中,就數他看上去傷得最嚴重。

最開始寧珅其實是意識到這處毒瘴有問題的,也一直在小心規避,但總有防不勝防的時候。

他遇上了發狂的方靜山,上來就沖著自己大打出手,對待同門師弟,寧珅沒法下死手,只能想辦法先將他制住,可后來又半路沖出了一個紀若初,和方靜山兩人打他一個。

鮮血的氣味激發了潛藏的狂性,寧珅也從一開始的清醒陷入到亂戰之中,要不是駱青離她們兩人及時趕到,再打下去估計就有傷亡了。

方靜山震驚地看著寧珅,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顫聲道:“寧師兄,對不起,我,我怎么會……”

紀若初亦是擰緊眉心,對自己的行為十分不解。

寧珅嘆道:“都是受了瘴毒影響,現在清醒過來就好了。”他目光落到駱青離腰間那塊七彩珊瑚上,心中頓時了然,朝她們輕輕頷首道:“多謝兩位道友了。”

萬俟珊搖搖頭,“此地不宜久留,三位還是先療傷要緊,我會與裴姑娘一同為你們護法。”

寧珅三人不再多言,開始原地調息,駱青離和萬俟珊則分守在一旁。

一個時辰無言,周圍的迷蒙瘴氣又濃了,七彩珊瑚能夠隔開的安全區域也在逐漸縮小,眼見著當前這種形勢,寧珅三人待傷勢有所好轉靈力也恢復稍許后便準備動身離開。

哪怕身體狀態還沒有恢復到最佳,這個地方也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方靜山舉目四望,目所能及之處皆是重重迷霧,他愁道:“此地不辨方向,我們該往哪走?”

四人同時看向了萬俟珊,他們都是被萬俟珊請進來的,對此地的了解也全部來源于她,萬俟珊手里那獸皮圖上也許記載有什么機緣,出于私心,她不愿拿出來給他們看,他們能夠理解,可現在他們都被困于此地,有些話也該擺明說了。

寧珅沉聲道:“萬俟道友,我們五人中,你對這處試煉之地是最了解的,到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對我們也坦誠一些?”

萬俟珊很是驚訝,“寧公子,難不成你覺得我想要害你們嗎?”

寧珅神色淡淡,萬俟珊瞇了瞇眼哼道:“來之前我就已經說過了,此行會有危險,會碰到什么我不清楚,何況現在這里面變成這樣,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我和你們一樣進退兩難,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們跑來責怪我,有意思嗎?”

方靜山就想說些什么,寧珅拉住了他,淡笑道:“萬俟道友別誤會,我們并非要責怪你,可既然到了這里,我們也應該同舟共濟,共度難關,你是此行的發起人,總要給我們吃一顆定心丸不是嗎?”

萬俟珊斜眼睨過去,寧珅面色如常,方靜山抿唇沉默,紀若初舉目四望,駱青離若有所思。

她癟嘴道:“罷了罷了,告訴你們好了,建造這個試煉之地的海上勢力原是一群體修,這里面關卡也都是為鍛煉體修專門設置的,我手里的獸皮圖上確實有大致介紹,可這片毒瘴地,應該是陣法變異之后才出現的,我實在毫無頭緒,否則一定早就做好應對之策了,哪還會和你們繼續這么耗下去!”

毒瘴地的出現是意外,若非駱青離有一塊七彩珊瑚,他們現在還指不定會怎么樣,萬俟珊確實沒有說謊的必要。

但她的話也只能做個參考,誰知道她還有什么未盡之言呢。

方靜山有些驚訝,望著寧珅略顯無措。

紀若初忽然抬眉道:“路是人走出來的,我不信這個地方就真的沒有出路,只是我們現在還沒找到而已。”

駱青離不由望過去,寧珅對這話倒是表示贊同,“不錯,此地瘴氣逐漸濃郁,可見本身就不是一成不變的,只要尋出規律,便有很大可能離開。”

萬俟珊想了想,忽然看向駱青離,雙目微亮,“裴姑娘,我們幾人之中,只有你通曉陣法,該如何離開,恐怕還是得看你了。”

駱青離搖搖頭,事實上,她根本沒看出這里有什么陣法的痕跡,只能道:“盡力而為。”

方靜山小聲說:“還是那個問題,我們該往哪走啊?”

駱青離指著正前方道:“這個方向的瘴霧比其余地方更濃郁些,反常必妖,過去看看,興許會有發現。”

聽她這么一說,其余四人也紛紛放開神識探去,見果然如此,也都同意了這個提議。

七彩珊瑚在駱青離手上,五人便以駱青離為中心向前行進,紀若初在前探路,寧珅殿后,萬俟珊和方靜山則分處駱青離左右兩側,如此倒也一路相安無事。

寧珅道:“但凡試練之地,只要擁有令牌,便不會傷及性命,受到致命傷害后便會被傳送出,我們沒有令牌,只有將這試練營全部探遍后才能離開,萬俟道友,你說是吧?”

萬俟珊點頭,“不錯,但現在這陣法變異了,我們也只能跟著見招拆招了。”

一路上眾人鮮少說話,走了一個時辰后,周圍的瘴霧已經將他們壓縮到一個狹小空間里,幾乎各自挨在一塊兒。

紀若初回身道:“前方霧氣成墻,還要進去嗎?”

眾人投去目光,果然見眼前的瘴霧聚成了一堵灰蒙蒙的云墻,神識探去亦無法完全穿透。

方靜山抓著寧珅的衣袖問道:“寧師兄,我們要進去嗎?里面還有多遠我們不清楚,裴道友的七彩珊瑚只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寧珅沉吟片刻,駱青離率先邁出一步道:“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進去看看,我們還是要在這片毒瘴地里徘徊,還不如前去探探路。”

“不錯。”萬俟珊表示贊同,“這些瘴氣雖然無孔不入,但靠清心丹也能抵上一時半刻,興許進入后不久,瘴霧就散了。”

她們都這么說了,其余人也沒都沒了意見,一個個服下清心丹,又各自取出防御法器做好了準備。

一行人先后進了云墻,這云墻看似是由煙霧組成,實際碰觸卻有一種十分粘膩的觸感,讓人感覺正在逆流而上,前進十分吃力。

腰間的七彩珊瑚靈光閃爍,明明滅滅,那七色光暈開始變得不穩,也漸漸有瘴氣泄露進來。

眾人心中一驚,但慶幸的是,這層云墻并不是太厚,數息過后,眾人忽覺周身一輕,跌進了一片明凈的草地,草地的中央是一棵幾人合抱粗的桃樹,此時此刻桃花開得正好,香氣馥郁,滿樹飛紅。

這片草地空氣清新,花紅柳綠,身后是灰蒙蒙的云墻,云墻外是含毒的瘴氣,可這片天地,卻干凈地令人震驚。

紀若初目露驚訝,“此地竟還有這樣一片世外桃源?”

萬俟珊也怔怔看著這棵碩大的桃樹,“這桃木也不知多少年了,雖不及無量寺后山種植的萬年桃林,但本身也有了一點靈性,而且常年生長在這毒瘴地中,應該也有一定的避毒驅邪之效。”

方靜山聞言樂道:“寧師兄,我們過去采幾支桃木?”

寧珅剛想說好,駱青離忽然擰眉警示道:“小心些,這棵桃樹可能有古怪。”

四人面露不解,這片隱藏在云墻之內的草地就這么點大,他們神識一掃就能將這里每一處角落收于眼底,此前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不知道駱青離是什么意思。

駱青離之前和他們一樣,并沒有察覺異處,這棵碩大的桃樹長在這里,只讓她覺得充滿生機,一直被毒瘴地所困的郁結亦一散而空,但小五卻說里樹上還存在有其他生靈,而且數量還多得數不清。

妖獸在某些方面比人類敏銳地多,小五既然敢這么說,那就必然不是無的放矢。

而且駱青離也發現,這么大一棵桃木,明明滿樹長滿了桃花,卻偏偏沒在地上看到一片花瓣……

這么一想,再細細朝這些桃花探去,就能發現它們的不同之處,駱青離瞬間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見眾人都望了過來,駱青離深吸口氣,在掌心凝出數道冰刃,朝著這棵桃木打去。

冰刃將一截桃枝斬下,快速落到地上,而那桃枝上的桃花也跟著翩翩抖落,可桃花瓣卻在下降的過程中“動”了,竟化作一只只紅粉色的毒蟲,向著他們撲過來。

牽一發而動全身,滿樹桃花紛紛變作毒蟲,鋪天蓋地朝他們飛來,嗡嗡作響,好像一下子有一片紅云從不遠處涌動而來。

眾人面色大變,萬萬沒想到這桃花竟然是毒蟲偽裝的。

它們的身體顏色與桃花相近,五只毒蟲聚在一起,組成一朵綻放的桃花,而放眼望去,眼前桃花千千萬,這毒蟲的數量有多少,光是一個大概的估量,就已經嚇得人膽寒了。

方靜山悚然大驚,靈氣護體,一疊爆炎符直接扔了出去,紅粉毒蟲被這火光燒為焦土,可這一撥燒完了還有另外一撥,蟲子無窮無盡,怎么殺都殺不完,且數量越來越多,幾乎將它們團團包圍住,一口一口啃咬著他們的防御法器。

“這都是什么蟲子!”萬俟珊有些崩潰地大叫,女修對于這種東西,總是有著天生的反感。

她手忙腳亂地揮舞著白玉匕首,刀鋒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利芒,這些利芒交織起來,凝成一片雪白光幕,反是靠近光幕的毒蟲,皆被刀光絞成粉末。

寧珅的法器是一把軟劍,他的軟劍如靈蛇一般靈活,穿梭在毒蟲堆中,劍鋒所過之處,都有大片毒蟲墜落而下。

而紀若初用的則是一面青黑圓盾,他手握圓盾,其上有烏光閃爍,發出鳴鐘一般的嗡嗡聲,這聲音成波,一圈圈傳遞出去,凡是觸及聲波的毒蟲,皆被震暈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大家各顯神通,駱青離的方法也最是簡單。

她打開劍氣護壁,包圍著自身,所有朝她飛來的毒蟲都會死在交織的劍氣下,即便有一些漏網之魚,也都被隔在了云鶴白羅帕外。

但蟲子的數量多不勝數,像這么殺,即便他們靈力耗盡了,也不能全部將之殺光,更別說寧珅紀若初方靜山三人都還有傷在身。

以前在和中原程家的筑基修士斗法時,駱青離曾遇到過一個玩蟲子的女修程舞,程舞御使的鬼柳蟲亦是一種毒蟲,那時候與之斗法,駱青離只是灑了一點點百里香就把她解決了。

五毒峰的弟子之中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天下玩毒物的,玉蟾宗若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這并非是夸大其詞,毒修的單體作戰能力或許連一般的法修都比不上,可在以一對多時,毒修卻是最占便宜的那個。

駱青離并不是毒修,可身為玉蟾宗弟子,憑借身份玉牌能在毒堂中購得的東西卻是貨真價實出自毒修之手的,更何況還有柳黛色和江陵這兩人時不時給她送點練手之作,可以說,她手里的毒物是從來不少的。

翻找了一下儲物袋,駱青離取出了一顆毒粉球,朝其余四人喝道:“諸位道友,請屏息。”

那四人正是忙得不可開交之時,聽到這話也沒多想,下意識地就照做了。

駱青離一顆毒粉球扔在草地上,指尖涌出一點靈光,粉球頓時爆開,無數白色煙塵隨風而起,席卷了附近整片區域,那漫天飛舞的毒蟲們在這煙塵之中軟了身子,一堆堆落在地上,沒一會兒功夫,尸體便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轉眼之間毒蟲已經去了絕大半,剩下的那些也不成氣候,其余幾人三下五除二就給解決了,還有些意識到不對勁的,紛紛抱頭鼠竄,鉆進了云墻里逃之夭夭。

眾人看著地上堆積成山的毒蟲尸體,滿臉一言難盡,萬俟珊早就受不了地御器飛身,來到一塊干凈的草地上搓著胳膊。

寧珅方靜山與紀若初齊齊看向駱青離。

同為南詔人,玉蟾宗滄海宗藥王城都是鄰居,他們也多多少少都和毒修打過交道。

方靜山下意識地問道:“裴道友方才使的可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