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飛云剛回到前院靈堂,駱飛鳳與江含雁便迎面走了過來。
江含雁與駱飛鳳原本就情同姐妹,駱家發生這等大事,她這幾天自然是天天陪伴著飛鳳安慰,當然,她內心不過是想多陪伴駱飛云而已。
駱飛鳳上前皺眉道:“哥,聽說那女孩醒了“
駱飛云瞪她一眼,輕斥道:“什么那女孩!她是夢長老,說話不要太失禮。“
“她明明就是駱府災星,為什么我還要叫她長老!哼,別想!“駱飛鳳內心對無痕的怨念依然不輕。
駱飛云嘆了口氣,說道:“是恩是怨,現在哪里說得清如今我們駱府發生這種變故,也并非她之所愿,如果將這一切原由都怪在她的身上,顯然對她不公!此事休要再提!“
江含雁眼眸微轉,見兩兄妹為無痕爭論,并不插言,不過嘴角那絲冷冷的笑意,卻更加明顯。
旁邊管家駱坤遲疑許多,終于上前唯唯說道:“少爺,小姐,有件事老奴一直很費解,苦思了兩天都沒想明白,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駱飛鳳跺腳道:“有話快講!什么時候了還吞吞吐吐的!“
駱坤見駱飛云也點了點頭,方猶疑道:“是這樣的,我在家主老爺臨終前,好象……好象聽家主叫那夢長老為……為父親!呃,我細細回想了兩天,應該沒有聽錯,可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什么家主老爺喚那夢長老為父親!不是應該夢長老喚家主為父親才對么?怎么倒過來了呢“
駱飛云聞言瞬間呆住,腦海中有如驚雷炸響,轟得他茫然失措,不知所以。
半晌,駱飛云面色鐵青,抓住駱坤的手冷冷道:“你確定聽到家主爺爺這么說你要敢胡亂講話,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駱坤渾身顫抖,哭喪著臉道:“少爺,這種話,我怎么敢胡說八道呢,就算你再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亂說啊。“
駱飛云放開駱坤,一時心亂如麻,思慮萬千,他抬頭遙遙望著長空,不由沉思起來。
“哥,駱管家到底說的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聽不明白“駱飛鳳完全不懂駱管家話中含意。
江含雁插嘴道:“妹妹,你祖爺爺不是最近才過世的么這里面……可能還有什么……“她話里有話,卻故意只說一半。
駱飛鳳還是聽不明白,一臉的茫然。
駱飛云咬咬嘴唇,心中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轉身就往后院走去,他要找無痕問個明白,必須問個明白!
清風閣內,無痕在婢女的服侍下將男裝換下,挑了件素衣長裙穿上,黑發披散下來,在頭上隨意挽了個垂掛髻,鬢角插上一根銀釵和小白花,準備動身到前院靈堂給駱家亡靈上香。
那銀釵是母親留下的,丟在如意手鐲中很久了,也不知有何用途,不過打造精致,手工奇特,無痕見了心喜,正好用來裝飾發髻。
駱飛云急匆匆闖了進來,抬眼瞧著無痕那清秀絕倫的容顏,不由怔怔出神,差點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無痕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羞澀,畢竟自己第一次在對方面前展現女裝,不知對方眼中會怎么看待自己,多少還是會有一些尷尬存在。
駱飛云回過神,瞬間沉下俊臉,將婢女全部喝退出去,方冷冷盯著無痕道:“你究竟是誰!“
無痕愕然,奇道:“飛云哥,你怎么這樣問我我是無痕啊!“
“說!為什么家主爺爺會叫你父親!你!你究竟是夢無痕!還是……還是我祖爺爺!“
無痕驚然怔住,兩人四目相對,竟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燃燒著無盡的怨恨!
無痕深深嘆息一聲,苦笑道:“你竟然都知道了?“
“回答我!你到底是夢無痕還是我祖爺爺!“駱飛云雙拳緊握,額角青筋鼓動,幾乎是狂吼出聲!雙目中迸射出熊熊怒火。
無痕微微皺眉,對駱飛云的暴怒顯然很不適應,淡淡回道:“我是無痕,不是你祖爺爺!“
駱飛云似乎怒火稍斂,冷冷道:“為什么我爺爺會叫你父親!“
無痕搖頭無語,知道這件事遲早要說出來,便坦然將當初駱家老祖如何將她擄去秘室,在家主幫助下施展轉世秘訣,欲吞噬她的魂魄借體重生之事,娓娓述說出來。
最后,無痕嘆道:“我也是萬般無奈,為了活命,才反噬了老祖魂魄,你爺爺當時并不知情,以為我是老祖重生,因此私下才會叫我父親!其實,我始終還是我,夢無痕!“
駱飛云盯著無痕忿恨難平,大吼道:“好個夢無痕,你殺了我祖爺爺在先,又欺瞞我家主爺爺在后,將整個駱府玩弄于股掌之間?好啊!夢長老!現在你滿意了我駱家二百多口全遭滅門,你敢說這一切你都沒有責任!“
“我……“無痕臉色蒼白,駱飛云的話她竟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對于駱府,無痕心中也一直非常糾結,是恩是怨一時難以說清。
她很感激駱飛云最初的援手,將她母女接進府中,多方關照,使她才有機會學習和接觸武道,更在機緣巧合之下一躍成為修士。
這份恩情,無痕銘記于心,從未相忘,為了感恩回報,她也一直盡心盡力維護駱府,甚至差點陪上一條小命。
但駱家老祖和家主偷偷謀害于她,也是不爭的事實,她被逼還擊更在情理之中!她有什么錯?難道被駱家老祖奪舍吞噬就是應該的嗎?
至于駱府遭遇滅門慘禍,她也只是為了盡力維護駱府,誰也想不到會是這種結局!對于無痕而言,她能做的已經做了,不能做的也硬著頭皮做了,至于結局,她沒有想過,也無法把控。
而如今,駱飛云竟將所有過錯盡皆怪罪在自己身上!這不公平!
無痕強壓心中的委屈,嘆聲道:“飛云哥,請你憑良心想想,自我進入駱府,可曾做過一件對不起駱府之事?可曾主動傷害過任何人?”
駱飛云面色鐵青,冷冷無語,心中怒火卻不覺開始有些消散,哼道:“你害我祖爺爺性命在先,又欺瞞耍弄我家主爺爺在后,這些,你又怎么說!”
無痕氣道:“你要搞清楚,是他們先要害我性命!我還手也是迫于無奈,我是受害者好不好!”
“我不管!他們都是我的至親長輩,就算他們謀害你,憑你的本事,出手教訓一頓也就是了,何必取其性命!你敢說你的雙手,就沒有沾滿血腥!”
無痕淡淡注視著眼前這個失去理智的少年,心中陣陣發冷,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飛云哥嗎?為何如此陌生?
她自問自己沒有做錯什么,卻想不到竟換來對方這般對待,她已經不想多說什么了,說再多也沒有用,對方心里,早已經給自己定下罪過,再多解釋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