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顏此時心頭一片亂麻。
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君上大人的那點小動作。
她深吸了一口氣,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緩緩將自己的手按在藍色花苞上。
一股酥麻的暖流貫穿了她的身體。
這種感覺有些像是她初次碰觸血紋鈴。
卻又比之更強烈。
隨后就見原本緊閉的藍色花苞,一個花瓣一個花瓣的綻放開來。
在寧悅的攙扶下剛剛走入里面的寧中白,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綻放的花瓣中,是讓他此生此世都無法忘記的震撼一幕。
腦海中仿佛轟一聲巨響。
寧中白身體一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口中凄厲地喊著:“小妹,小妹!怎么會這樣,我可憐的妍兒啊!他們怎么能這么對你!!”
就連一旁的寧悅看到這一幕也是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甚至忘了要去扶自己的父親。
寧付生也同樣倒在了地上。
但他更多的卻不是痛心震撼,而是恐懼。
尤其是當那雙血淋淋的眼珠子望向自己的時候。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都仿佛被人扼住了,無法呼吸。
幾乎在藍色花苞綻放的瞬間,帝溟玦就一把捂住慕顏的眼睛,將人擁入懷中。
饒是見多識廣的君上大人,此時也被震驚的久久無語。
連他都不知道,世間竟還有這樣的慘無人道的酷刑。
天底下竟還有如此血腥、殘忍,把自己兒女子孫全都當做豬狗的家族。
花苞中隨著水流沉沉浮浮的是一個女子。
可此時卻連她是不是一個人都說不清楚。
因為她的身體已經殘缺了一大半。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殘缺。
無論是皮膚、血肉還是骨頭,都已經被咬的千瘡百孔。
而剩下完好的軀體中,還延伸出去無數根細細的,仿佛植物經絡般的管子。
這些管子就像是一只只吸血蟲,正在一點點蠶食她的生命。
但這些卻還不是最恐怖的。
最讓人絕望的是,被蠶食的血肉骨頭是會長出來的。
當玉虛轉生大陣意識到祭品將要消亡前,它會停止吞食,轉而將生氣反哺給祭品。
直到祭品重新完好如初。
玉虛轉生大陣才會開始下一輪的吞食。
死死生生,循環往復,直到神魂崩潰,徹底消亡。
這樣的折磨與無止境的絕望。
哪怕只是想一想,都已經讓人頭皮發麻。
而慕顏的母親寧妍心,卻已經在這里待了整整二十年。
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個輪回。
身體殘破,又縫補,痊愈,再破碎。
想死死不了。
活著卻比死了還要痛苦絕望。
流觴池旁安靜地嚇人。
唯有寧中白壓抑不住地哭泣和池水中的氣泡聲,回蕩在眾人耳畔。
慕顏緊緊揪著帝溟玦衣襟,將臉埋在他懷中。
只有這個熟悉的懷抱與溫暖,才能給予她力量和勇氣。
讓她足以面對眼前的一切。
那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雖然從未朝夕相處,卻懷胎十月,將她生了下來。
慕顏想,若是可以,母親也一定渴望陪在她身邊,照顧呵護她長大。
就像是她疼愛小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