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看著都能感受到，這樣的雷擊有多痛。

承受最多的慕顏更是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洛云瀟能感覺到自己的指尖深深摳進掌心。

濕熱的液體從他的指縫間流淌下來。

可他卻感受不到痛。

他說不清自己此時的感覺。

有憤怒、有心痛、有恐懼。

但更多的卻是溫暖。

真真切切的，被人放在心上守護的溫暖。

從小到大，他聽得最多的就是：“洛云瀟，你為什么要出生呢？”

“洛云瀟，如果你死了，早一點灰飛煙滅，幽冥域才會好起來，世間的所有生靈才會好起來。”

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應該活著。

所有人都認為他的出生就是原罪。

數百年來，漂泊三界，也曾有人被他的皮相所迷，甘愿為他生為他死。

但那些人只是不知道他的本質是什么。

若是知道，恐怕就會如他的父母，如幽冥域中的那些仆從一般，離他遠遠的，露出恐懼嫌惡的神情。

師父曾說：“云瀟，上天既然讓你存在，總有他的理由。”

他那時不曾相信。

可此時此刻，卻忽然想要相信了。

他的出生就是罪孽。

他只有飛灰湮滅，才是對世間生靈的仁慈。

可這世上，卻還是有人希望他活著。

他們費盡了千辛萬苦，賭上自己的命。

只為了讓他能夠活下去。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遺棄了他。

可是他們不會。

洛云瀟的耳中嗡嗡作響，隱約聽到幾人低低的，帶著虛弱的聲音。

“小師叔，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同進同退，生不離，死不棄。明知道有救你的方法，我們卻不聞不問，無所作為，我們怎么辦得到呢？”

“一直以來都是小師叔你保護我們，教導我們，如今也讓我們為你做一點事好不好？”

洛云瀟只覺得，胸口那顆一直冰冷僵硬的心臟，在這一刻變得那樣暖。

甚至滾燙。

燙的他感覺有什么感情再也壓抑不住，仿佛要傾瀉而出。

“小師叔。”

少女的聲音低啞虛弱，卻一如既往的倔強執著。

洛云瀟怔怔望過去，對上那雙比夏夜星辰還要閃亮的桃花眸。

她說：“小師叔放心，我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我還要留著這條命飛升修仙大陸和帝溟玦成親。我怎么會容許自己死在區區的天雷和陰陽雙心之下呢？”

冷羽沫笑道：“我的小和尚還在修仙大陸等著我呢！老娘才不會這么輕易完蛋！”

凌宇笙臉上露出靦腆的表情：“我答應過卿哥，等我飛升修仙大陸，有穿梭空間壁壘通道的能力，就會去看他。”

落雨怒道：“你們到底是安小師叔的心，還是秀恩愛啊！單身狗沒人權啊！”

轟隆——！

眾人還沒來得及發笑。

更加密集的天雷落下。

七人沒有再去看洛云瀟，也沒有再說話，而是閉上眼，配合慕顏運轉的天罡北斗，全力將天雷的力量，引導到陰陽雙心之上。

螭吻怔怔地看看七人，又看看洛云瀟。

大顆的淚珠從它銅鈴似的大眼睛中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