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祖師所寫的的這個‘羽’字,真如我等所料,那么我廣陵宗之興,多半是要應在此子身上。”
宮智撫著頷下長須,然后一聲苦笑。“其實無需祖師提醒,只憑他解開那廣陵絕劍前三式之謎,我等也會傾力護持!”
話到此處,宮智語氣卻又是再次一變:“只是在門內給他太過優待,我卻不贊成。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年輕人浮躁,該壓的要壓,該激勵的還是要激勵,一切一同先前,當個普通真傳弟子便可。若是把人寵壞了,反倒是不美――”
“我也是這個意思!這世間凡有大成就的修士,哪一個不是歷經艱險?我等即便不多給他點磨難,以堅礪道心。也不能讓那孩子每日里養尊處優,反磨壞了一塊璞玉。”
莫君說完,又看了農易山的須彌戒一眼。“特別是這龍雀扇,畢竟也是件一品之上的法寶。雖是對我等無用,那些大乘期修士卻未必盡然。過早給他,只會給他召來殺身之禍。依我看,還是暫時封存的為好!”
農易山微微凝眉,他心知這二位宗族長老所說,確是正理。只是在他心里,卻又隱隱感覺有些不甘。
“易山!”
就仿似是看穿了農易山的心思,宮智抬了抬眉,面上滿是說不出的肅穆凝重:“我知你一直都有重振宗門,掃除沉疴之意!可眼下卻還急不得,我廣陵宗外有強敵。內有隱憂,稍有不慎便是諸門群起圍攻之局。你要想有所作為。我看還是等二十年后,于師侄和封師侄度過成嬰之劫再說。至于那孩子。還是給他點成長空間為好!你若真想清除那些蟊蟲和蠅之輩,又何需以他為棋子布局?就不怕有所閃失?。
農易山神情凜然。插向宮智躬身一禮。心里卻是一陣苦笑,二十年么?也不知自己和這廣陵宗,到底能不能等到那時候?
岳羽是一臉茫然地返回到自己站立的位置,他至今都有些搞不清楚,剛才通幽珠的異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珠內靈力涌動最狂烈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一股如淵如海的龐大魂知威壓而來。不過那時他最擔心的,卻不是這股子莫名的力量,會最終利用通幽珠穿透空間。像戰雪那般穿透空間,來到這個世界。而是害怕他身前的通幽珠,會最終支撐不住而完全崩潰!當時身前這顆珠內,幾乎已經開始出現搖動的靈陣,至今令他心有余悸。
幸虧的是那股力量的來源,似乎是被他所在的這個世界所排斥。而且最終不知走出于什么原因及時收手,甚至還分出了一部分力量,幫他穩定通幽珠。若非如此,他如今手里的這張最大底牌,即便沒有毀掉,也會再受損傷。
而在這一切結束之后,岳羽發現珠內關于空間的那部分殘損,似乎還有所恢復。他如今幾乎已經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位于遙遠虛空亂流中的戰雪。遠不像之前,那種模模糊糊的感覺。
莫非方才那人,便是靖海宗的那位墨觀瀾?
一想到這個可能。岳羽心里都是一陣不寒而栗。以這位自稱已然成道之人的手段,若欲在通幽珠內動什么手腳,那是再簡單不過一
思及此處時,他又打量了一眼四周。直到發現眾人的目光;并未有什么懷疑之色,這才輕松了口氣。心想看著情形,應該是沒出什么大事。即便是廣陵宗內真的出了什么動靜,也應是懷疑不到自己身
接下來的儀式,卻是枯燥之至。真傳弟子和內門弟子先后上香之后,那些外門弟子和記名弟子,卻只能是遙遙跪拜。
直到這些完結之后,才有幾位老人,以及一眾穿著紫金玄衫的金丹修士,來到殿內。開始了大典的最后一部分儀式。
這些人中,岳羽大多都感面熟,記得在水寒峰峰頂處的那個大殿內見過。只是直到如今,其中大部分人的名字,依舊還是不清不楚。還有端木寒,果然在其中未見其身影,令他心內的擔憂又更添一成。連祭師大典這等重要的場合。端木寒都未獲準出席,可以想見這懲戒的嚴厲
而也不知是否錯覺。岳冉總感覺在祠堂前方,隱隱有幾道目光在望著自己。而每當他回眼張望之時,卻又全無所得。
“難不成,還是為了那廣陵絕劍?又或者是由于方才的事梆”
岳羽不由再次凝眉。而就在心里揣測不安的時候,整個,大典已是逐漸接近尾聲。…幾他正欲轉身隨著人流離去之時,殿內深處。卻叉傳來山弓雷般的喝響:“此乃宗門祖師靈前,爾等離去時不得喧嘩失儀。令有三十七代真傳弟子岳羽,內門弟子革銘留下!”
言語之中,卻是毫不客氣。岳羽心里道一聲果然,就是猜不出來,到底是為方才三跪九。時的動靜。還是單純,為的之前與蘋銘的
他又看了身后一眼,只見革銘是面色蒼白。而另一旁的蘋瑩,正神色陰毒地盯過來。
岳羽心里冷然一哂便轉過頭,然后便見那謝浩,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就站在數尺之前,上下仔細打量著自己。岳羽心里不由得一驚,心忖眼前這少年的修為,其實也高不了多少,怎么自己就完全未曾察覺?
即便是元嬰境修士轉世之身,其記憶也該消散大半,要取得前世實力,更需要一段不短時光才可。這謝浩不過才十三歲年紀而已,竟有這般厲害?
要知他的靈覺,可是連靈虛境修士,也未必就能比擬一
“恭喜岳師兄,今日能得我廣陵宗祖卑看重,日后必定前程轟,量!”
望見岳羽驚異中帶著防范的目光,那謝浩卻是毫不在意的淡淡一笑,“只是師兄以后切莫怠懈了。老實說,師弟我對你,可是期待備至。是真想看看,奪去我秘傳弟子名額之人,未來到底能有多大成就”
最后一句話,特別是那“秘傳弟子,四字,正是謝浩從他身旁擦身而過之時所說。也不知他使得何種手法,不但聲如蚊吶,聚音成線,四周之人,包括樂寒與長孫紫韻在內,竟也是完全未曾察覺。
而岳羽聞言卻是暗暗一驚,他倒不是驚奇于對方,是如何知曉自己的身份。而是心想難道說這個謝浩,是剛才看出了什么?而正當他打算再仔細詢問時,謝浩已是遠遠離開,走向了殿門的方向。
岳羽深深的看了他背影一眼,心里暗罵了聲莫名其妙。然后肅眉斂目,等到周圍的人群走完。等到整個祠堂內重新恢復空曠時,岳羽發現包括掌教農易山之內,那一眾元嬰境和金丹境長輩,都已然離去。在祠堂中央,只剩有一位神情肅穆的老人,另還有位身著執事服飾的年輕靈虛境修士,正是方才郡主持整個大典之人。
岳羽心忖那老人,多半就是祖師祠堂的掌殿真人封云了。之前尚彥給他解說廣陵家人物時。便曾說過這祖師祠堂的殿尊,清貴絕不在七峰首座之下,乃是門內一等一的緊要職司。
于另一人,多半是祠堂的執事弟子瑕凡,傳說最有望接掌此處殿尊之人。
“三十七代內門弟子蘋銘。你可知罪!”
那草銘面色更為難看。不過這時他眼里的怒意,卻是稍稍消退了幾分。也已想明白,自己而今的處境,只從岳羽發現那瓷盤有異之時,便已注定。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吞下自己制造出的苦果。
而如果說,方才之事還有什么令他心覺意外的話,就是岳羽的冷靜。居然是完全朱曾有。將這眾多祠堂的弟子拖下水的意思,反倒是逼迫著自己,將這些人從此事中摘出來。
深深地看了岳羽一眼,草銘才挽起了身前的袍襟下擺,跪伏了下來。
“弟子輕忽大意,竟至殿前失儀!已然知罪!”
“失儀?嘿!你何止是失儀而已!”
話的同時,封云掃了身旁面如土色的瑕凡一眼,卻也不打算深做追究,只是一聲冷哼:“你之前殘傷同門之罪,尚未至執律殿領罰,便又再次滋生事端,性情著實頑劣!這前面的我不管,這祠堂失儀之罪,我罰你在萬仙窟內勞役十年,你可愿意?”
草銘的瞳孔頓時微縮。他胸前先是一陣起伏不定。最終卻還是俯身拜倒:“稟真人,蘋銘愿認罰領罪!”
岳羽那邊卻是眉頭一挑。他正愁著找不到借口入這萬仙窟,不想這機會卻是擺在眼前。心想早知如此。方才就任這蘋銘陷害也罷。
思及此處,他心中微動。也俯身舟著身前拜倒:“其實方才弟子對我宗諸位祖師亦有不敬之處,還請真人應允,讓弟子在萬仙窟內勞役十年,以真罪過!”
封云聞言,先是面現欣慰地微微點頭,心想這孩子,到底還是知禮守禮的。不過最后一句,卻又令他微一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