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灤天面上,全是似是驚異之色。似乎不解。自己為何會受創。而望過來的眼神,也已是夾含著幾許忌憚。
岳羽倒不怎么意外,這天意劍,與廣陵絕劍一般,都是操縱天意,以劍控天。從法則上,抹去他神識鎖定住的一部分存在。
即便眼前的這十五階青鸞,化作是風靈之體,也難以避開。
只是他眼神中,也是多了幾分凝然慎重。
二人間交手,只是霎那,幾個眨眼的功夫。可情形卻是兇險至極,灤天固然是稍有不慎,便有隕落之危。可他岳羽情形,卻也好不到哪去。
十二面龍鱗金盾,品階再次提升的玄龜仙鐲,還有方才使用的幾門神通。饒是他法力浩大,已超越了一般的散仙,又生生不絕,此刻亦是有些吃力。僅僅兩次交手,體內的混元五行真氣。已是消耗了小半。
繼續斗下去,估計多半還是自己不敵。若不在這法力徹底告罄之前逃遁,更只有身死道消一途。
那灤天面色陰沉,顯然也是不愿再冒險與岳羽繼續斗下去。恢復本形之后,便退出了數萬丈開外。隔著數十里的距離,再次冷冷望來。
她先是掃了一眼,岳羽手中捏著的麒麟真形仙符,而后冷冷哼道:“果然是養虎遺患,后禍無窮。不意一時大意,竟又是養出了一個墨觀瀾!當初蒼梧受傷敗回之時,便該聽他的勸,不計后果先斬了你!”
岳羽眼皮微斂,不為所動,心里也沒有半點波動。他如今羽翼已成,灤天再說什么都是虛的。
今日這一戰,最多也就是他敗逃了局。在他用完手中的麒麟真形仙符之前,這灤天,還傷不得他!
灤天說了幾句,可能是自己也覺自己的言語,實是毫無意義,便又停住問道:“星月那孩子,你真不愿給我?”
岳羽聞言,這才再次微微睜眼:“還是那句話,把她還給你可以,于我有何好處?”
那雷翅星角獸雖是珍貴,不過在他而言,若能拿到足夠的價碼。那代步坐騎,也不是一定非此獸不可。
要將之收服,更是無比麻煩,必定需要花費許多時間功夫不可。
那灤天的氣息一窒,緊接雙拳是緊緊一握。眼見著岳羽的那把逆天刀,亦是回至身旁,隱隱間透著幾許危險氣息,終究還是不曾動手,只寒著聲音道:“你們廣陵,莫非真欲是與我青州不死不休?真要將我等三人,得罪至死?爾等與中原諸宗戰起之時,可莫怪我青州出手不留情面!”
“不留情面?你我之間,有何情面可言?爾等本就身在劫中,拖身不得,卻反來威脅我?可笑!即便前輩真欲cha手,那也得看你們青州,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元氣。”
見對面的青衣婦人目中兇芒涌動,卻已毫無戰意,岳羽也就順手將手中的幾張仙符收起。他掃了眼灤天胸前的傷口,接著是微微一哂道:“話說回來,如此緊要之時。前輩又負新創,真沒關系?”
灤天這時卻已是驚疑不定,腦里面卻只有岳羽言語中,那‘身在劫中’一詞。
岳羽以弈陣之法,堂堂正正破去冰月宗殺陣,乃是名傳天下之始。
時隔數年,以此人的天縱之資,如今更不知到了何種程度。既然口出身在劫中之言,卻絕不會無的放矢。
無論是修士還是妖修,修為到了這個程度,對某些事情,都有感應。而神獸之屬,更是如此,幾乎是本能地感覺,岳羽此刻并未說謊。
而這邊岳羽見狀,也是一陣愕然。轉瞬之后,便已是回過味來。他的唇角處,也不由是逸出了一絲微微笑意。
方才的言語,也確實非是虛言。青州確實殺劫未退,應該說是經他重創之后,如今情形是更為兇險。不過如今天機淆亂,這青州諸妖,殺劫到底從何處而起,他也不知曉。
灤天的面色陰晴變幻,許久之后才長吐了口氣道:“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罷。你所言之殺劫,我會去找人證實。若敢騙我,即便拼了命,我也要殺上你們廣陵山!”
岳羽依舊是笑而不答。知曉妖族之內,也并非沒有能通曉天機之輩。比如那上古神獸白澤,便能通萬物之情,透過去,曉未來。還有神獸諦聽,亦可通曉天地,知世間萬物,趨兇避吉。皆是妖族之中,少有的能推演天機之輩,純論推演之術,甚至不在幾位道祖之下。
難說這東勝大陸,沒有這幾種神獸的后裔。甚至直接勾結人族修士,也不無可能。
不過他出此言,原本就沒指望,能使灤天不來尋他麻煩,自是毫不在意。這世界真正能依仗的,還是自己的實力。
灤天目內,卻是又一次轉為冷厲。知曉自己言語里的威脅,岳羽是全未聽進去。
這時她心內更是有一種恍惚之感,這到底有多久了?至三千年之前,自己進階十五階開始,還從未有后輩人族修士,對自己如此態度。即便是那些活了幾近萬年前的九劫散仙。對自己也是畢恭畢敬,從不敢這般囂狂。甚至連續兩次,擊傷自己。
許久之后,灤天才又深呼了口氣,逐漸平靜了下來。先是看了眼岳羽身后,正是傾力鎮壓魔窟的初三騰玄,才淡淡道:“星月給你可以,不過你需答應,至少待她要如這兩個小家伙一般——”
岳羽下意識地微微挑眉,待那雷翅星角獸,如初三騰玄一般?哪里可能?
這二頭靈寵。他已如當親人一般看待。如今也只是想預先找個坐騎而已,若有剩余資源,倒是不介意好生培養調教。不過卻決不可能,有初三騰玄這般待遇。
那灤天說完話,就再不停留,化作一道青光遠遠遁去,那聲音冷然道:“管你是要當靈寵也好,坐騎也罷,此事日后與我再無關系。只是你需記住,星月父母皆是我青州妖族得大成就之輩。如今更已身登洪荒本界,震動四方。她若有什么閃失,自有人來尋你!還有莫忘了,你岳羽日后再強,也終有飛升去洪荒本界之日——”
當聲音落下之時,那青光已是消失不見。只有那重重回音,仍舊不絕于耳。而岳羽,卻已是皺著眉,看向了四周。卻非是為灤天最后那句言語,而是他始終在意著的另一人。
“方才我置身那般險境,都未將你引出,你倒真是沉得住氣!”
清冷的目光,微微閃爍。岳羽便已大袖一揮,召回了身周諸寶。而后將那絲附于袖內須彌空間中,那九龍沉金鼎上的魂念,收了回來。
這座仙鼎威力浩大,在他諸寶之中,位居首位。只是不能祭煉完全,法力也不足以發揮其能力萬一。不過若是危險之時,暫時遁入其中逃命,卻是絕無問題。
只是暗中窺伺的那人,卻是遠遠出乎他意料的隱忍。
將此事暫時放下,岳羽又將那表里乾坤圖,在身前展開。以法力凝聚起一道五色巨手探入其內,只不過片刻,便將那雷翅星角獸,抓了出來。
看著這頭形狀類似飛馬,頭有一排玉質小角的美麗生物。岳羽一時是只覺棘手麻煩之極。
“父母都是大成就之輩?妖族中所謂大成就。在大羅金仙之下,只可能指的是超階神獸。這小家伙,居然還有這般跟腳?”
岳羽又取出乾坤易爻盤推算,也穿不透那冥冥天機。不過越是如此,他心里卻越是心驚。
那雷翅星角獸迷糊了片刻,便已重新適應了環境。而后當望見岳羽時,頓時如見仇人一般,奮力掙開了那五色巨手束縛,雙眼泛紅地一頭撞了過來。
岳羽卻順手一道五色神光刷出,將那獨角上的星光散去。而后借小諸天寒晶星砂之力,運轉起兩儀離合元磁。近百倍重力生成,而后手抓著雷翅星角獸的那排銀角,向下重重一壓,便令其動彈不得。
正思緒著,該如何處置之時。遠處卻傳來一陣笑聲,只見遠處半空中一位黑衣青年,正御空走來。
“吞星祖師?”
岳羽神情一肅,直起身向那邊遙遙行了一禮。心里卻是毫無意外,那大吞滅術本就可以吸收一切,避開他魂識探知,自是輕松至極。
那吞星微微頷首,便仔細望向了那雷翅星角獸,接著了然一笑道:“早聽說那兩人,萬年前曾產下一卵。卻是沒想到,這二人居然會將自己后代,留在此界。不過也難怪,麒麟與真龍交合,本就不容于世。特別是年弱之時,更易夭折。看這情形,怕才是孵化不久,未足百年——”
岳羽只靜靜旁聽,他方才只聽灤天言語,便已知曉這只雷翅星角獸,并非由是血脈進化而來,而是天生便是如此。
這才是真正的純血神獸后裔,那里會如初三騰玄般苦苦進階掙扎,去提純血脈?往往只需千年時光,便可身證仙位,站于此界巔峰。神通肉身俱是強橫至極,而修行速度,亦不在人類修士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