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難免有點不甘心。
畢竟他想成為隆慶帝獨一無二的寵臣,想做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
陸錚就是他最大的障礙。
然而女兒的幸福和意愿,他也不能完全不顧。
他打下來的家業不都是要留給阿嬌的?
若是阿嬌所嫁的人非自己所喜愛的,他豈不是虧待了阿嬌?
這份家業又有何用?
他打起精神安排人再次詳細打聽顧玨,以前他倒是忽略了顧玨,注意力都被顧瑾吸引了去。
顧瑤等人用了膳食,又晃悠了一會,顧瑤對陸錚說道:“今兒你沒別的安排?”
街上已有不少人對陸錚頻頻側目了。
這么個明晃晃的人跟在她身邊,她的一舉一動怕是都會被京城消息靈通之人知道。
顧玨不敢說話,對陸錚存著本能的敬畏。
“我今日沐休,沒事可做。”
顧瑾嘴角微抽,一點不相信陸錚的話。
顧瑤又道:“你太顯眼了,會影響我們接下來的事,既然你沐休,不如回去歇息,總是陪著陛下,想必你也挺累的。”
顧家的事,她還是不想讓陸錚知道。
何況今日她也不確定顧璐一定會對顧四爺做什么,萬一一切太平,讓陸錚見到在畫舫尋歡作樂的顧四爺,她也覺得沒面子。
知道顧四爺紈绔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顧璐為母親陷害顧四爺,這種骨肉相殘的戲碼,顧瑤更不想讓陸錚見到。
“你還是回去吧。”
“不回去。”
陸錚堅決搖頭,“你倘若嫌棄我太招搖,我帶上斗笠也就是了。”
這個天氣不適合帶斗笠,只會讓人更加懷疑。
“而且我知曉你們要去畫舫。”
顧瑤聽后楞了片刻,“你怎會……”
“顧四爺是你父親,我能不使人照看一二?何況我上次因為太過輕視馬奔而讓四爺被人誣陷,又進了天牢,雖然他因禍得福,得到趙煉大人的好感,我心頭始終不是滋味。”
“從我懂事起,還沒吃過這么大的虧。也相信皇上教導過我的一句話,不要輕視任何人,哪怕那人只是個處處不如你的弱女子。”
陸錚看了一眼深思的顧瑾,又瞥了一眼明顯把精力放在街邊熱鬧上的顧玨。
這對將來的舅哥性情南轅北轍,沒一點相似之處。
不過顧玨的運氣不錯,他看何小姐怕是動了春心,以何大人對愛女的嬌寵,肯定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去顧家提親。
而顧家……無論是老夫人還是顧清,肯定會驚掉下巴,然后撿起來,忙不迭的答應。
他們從來就沒覺得同顧四爺玩樂上有八分像的顧玨能娶何大人唯一的女兒。
即便何大人以后再有兒子,何小姐也是長女啊。
顧清雖然官聲不錯,從來不是迂腐之人,不會似汪家等清貴對何大人一百個看不上。
這門婚事對顧清只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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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陸錚甚至覺得顧四爺將來沒準能改變何大人……他自覺想的有點多,連忙止住了荒誕的念頭,說道:“我一直派人注意你四姐,同樣的錯誤,我不可能再犯了。”
“你是說她……她再次針對我爹?”
顧瑤有幾分恨意,上次就算了,她為了自己脫罪,讓顧四爺背鍋。
可這次她竟然再次算計顧四爺。
顧瑤其實也是支持汪氏和離的,畢竟性格差距太大的兩人在一起生活,對汪氏傷害很大。
雙方都有責任,誰也不用多說什么。
可顧璐算計顧四爺,就是想搞臭他的名聲,讓他承擔起所有的過錯。
把汪氏塑造成白蓮花一般的人。
以前顧四爺尚未引起皇上的興趣,只是一個京城的浪蕩子,現在他得到皇上的重視,顧四爺頭上扣了這樣的污水,皇上豈會不震怒顧四爺對自己的欺騙?
畢竟以皇上的自負,絕不會承認看錯了顧四爺,只會認為顧四爺擅長偽裝,居心叵測!
“她打算怎么做?”顧瑤問道,顧瑾同樣也皺眉,認真的問道:“她會不會在今日動手?”
陸錚道:“你們先別急,我的人一直盯著她,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一會兒他們會有回報。”
“我們先去畫舫,用一艘畫舫,就近照看顧四爺,即便不是今日,我也不會讓你爹再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算計了去。”
“三哥,你說呢?”
顧瑤輕聲詢問顧瑾,畢竟顧瑾才是長兄,他們兄妹三人的主心骨。
顧瑾道:“陸侯爺都把話說到這份上,我實在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他若是反對,小妹嘴上不說,心里也會不舒服。
“一切勞煩陸侯爺了。”
“不麻煩,我正好可以同瑤兒多些相處的機會。”
陸錚臉不紅心不跳,同顧瑾對視一眼后,領著他們敢去畫舫。
顧瑾潛力很大,但現在還遠不是陸錚的對手。
走進畫舫后,顧玨拉著顧瑤好奇里里外外打量,顧瑤著實不明白五哥的興奮,問道:“你沒來過?”
“上次剛進畫舫,就被舅舅找到了,大表哥一腳就把我踹下水……回去后被娘狠狠教訓了一頓,我就再不敢來畫舫。”
顧玨眸子亮亮的,“說來也是奇怪,從那次之后很少有人再邀請我來畫舫,幾乎我的同伴都會去,可他們從未都是避開我,在我面前提都不曾提過一句。”
顧瑤看向同陸錚飲茶輕談的顧瑾。
應該是三哥警告了五哥在書院的同伴。
顧瑾似有所感,揚起眸子說道:“還有父親。”
顧瑤愣住了!
“畫舫上,他比我們都熟悉,自然知道以五弟的年歲不適合來畫舫。”
顧玨恍然大悟,“只許他自己玩樂,卻不帶我玩,太過分了,我就沒見過這么當爹的。”
“五哥見過當父親的人,知道兒子來畫舫,肯定把兒子打個半死,然后罰跪祠堂,抄寫祖規。”
顧瑤每說一句話,都讓顧玨的氣勢矮了半分,顧玨訕訕道:“小妹的意思,他是個好父親嘍?”
“好父親,他不夠格,只是在盡自己所能保護兒女罷了。”
顧瑤輕聲感嘆,“若是他把自己所做的安排都說出來,他也不會被兒女們誤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