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小人兒的一身黑之上,是雪白的腦門,驚恐的大眼睛里,黑眼珠子在白色的眼瞳下,汪汪的,形成一股奇特的風情,又是恐慌,楚楚可憐的,仿佛被追趕到了陷阱的小鹿。
一縷夕陽從叢林的樹縫里落在她的臉上,他甚至能完全看清楚她臉上的那些細細的絨毛,那么干凈,清新,此間的空氣那么美好,隱隱的花香,跟她整個人一道,形成一種奇特的風景——那么圣潔。
他忽然覺得那么欣慰,這個小人兒啊!她還活著!沒有陷入污穢!
自己曾因為她的逃離,怒火萬丈;也曾因為她的死,那么悲痛;此時,為何滿懷喜悅?竟然還有點小小的感激——幸得安特烈救了她。真好,她竟然還活著!
他本該憤怒的,像抓住逃亡的祭祀品一樣憤怒,可是,他忘了,完全忘了應該憤怒,而是喜悅。全部都是喜悅,甚至有種奇怪的沖動,恨不得馬上伸出手去牢牢地擁抱她一下,就像小時候一樣,將她抱在懷里,逗弄她一番。
他的目光對上那雙驚惶的眼睛,滿面笑容:“我的芳菲,久違了。”
芳菲眼睜睜地看著他靠近,高高的靴子,但不是昔日彪悍的華麗王裝,而是一身便裝,這讓他更顯得精神,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齡,成熟,又英俊,甚至暴戾之外,還帶了一點小小的儒雅。馬靴踢踏,踢踏,聲音傳入耳膜,像漫天的烏云鋪天蓋地。她的身子靠著樹木,無處藏身,無法退卻,細白的牙齒將嘴唇咬出一排深深的血痕。
“你逃跑后,我派人到處找都找不到。也許,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我來北武當度假,卻無意中碰見一對母子,說母親的病被一個年輕的神醫治好,我想來碰碰運氣,看是什么神醫,能否治好太子……”
羅迦是來替太子尋醫的?
“芳菲,真沒想到,你竟然在這里隱藏了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