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命不久矣

第095章 北獄在下

沈姝在院子里,除了影伍以外,半個人影都沒再看見。

她甚至都沒見過鳳大人和那位暮先生從上房出來,就被影伍告知,他們已經離開。

隨即,他袍袖一拂按下機關,打開一道暗門:“我此番特地來肅城找你,是有要事相商,來。”

暮和收回視線,正色頷首,隨楚熠走進了暗門里……

整整一天過去——

“還是第一次從鳳兄口中,聽你評價一名女子,倒是難得。”

楚熠微怔。

連日來的勞累,讓沈姝提不起半點要出去逛逛的興趣,只窩在房間里,睡了整整一天。

直到黃昏時分,一個陌生來客,讓她終于明白,之前鳳大人說的“準備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到這時,沈姝才明白,上房里面,有直通外面的密道。

這才讓她對于這座莊園,有了幾絲北衙據點的真實感。

提審趙司馬的時間,被鳳大人安排在晚上。

“無妨。”

楚熠想到方才,沈姑娘看見他光著上半身,半分害羞都無的模樣,淡淡回答:“她不過是個沒開竅的小丫頭,膽子比你想的大。”

這話讓暮和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沈姝有心相問,卻不好意思開口。

只能睜大眼睛,好奇地問:“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清酒掩唇一笑,解開隨身的包袱,攤開到沈姝面前。

沈姝垂眸看去——

包袱里面,放著一張薄如蟬翼、制作精美的人皮面具,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物什,想來應是易容所用。

“北獄里都是朝廷重犯,姑娘身份金貴,不便以真面目示人,大人特命奴來為姑娘易容。”

清酒說著,捏起蘭花指挑起那張人皮面具,對著沈姝溫婉說道:“奴出身內廷,姑娘不必在意男女大防,還請姑娘閉上眼睛。”

直到這刻——

從方才見到這人開始,盤旋在沈姝心中的疑問,終于得到解答。

原來……這一位,竟又是個公公。

沈姝看著他翹起蘭花指的模樣,倒跟她以前在都護府里見過的內侍差不多。

她在心里默默腹誹:這位,怕是打從她認識鳳大人以后,見過最像公公的公公了。

“有勞、有勞。”沈姝客氣應下,乖乖閉上雙眼。

雖然清酒看上去,舉手投足比女子都要嬌媚柔弱,可他易容起來,手指飛快,讓沈姝很難感覺到他在自己臉上究竟涂畫著什么。

前后不到三盞茶的時間——

沈姝在他示意下,睜開雙眼來到銅鏡前。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讓她完全陌生的面容——

天庭飽滿、下巴方正,是一張男人的臉。

長相非常平凡,屬于那種讓人一見就會忘記的長相。

除了眼睛以外,這張臉幾乎和她本來的樣貌,沒有絲毫相像之處。

沈姝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臉頰。

指尖的觸感細滑柔潤,雖不如她的肌膚,卻也相差不遠。

這東西,可比當初她看見阿爹戴在臉上的面具,要精致數倍。

突然,沈姝似想到什么,臉色微變。

“這不會……是用真的人皮做的吧?!”她提心吊膽地問。

清酒低頭一笑:“姑娘放心,這是用上好的珍珠粉、和一些宮里才有的特殊材料制成,一張面具價值千金。”

價值千金……

沈姝一聽這四個字,趕緊縮回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她偷偷跑出來,只帶了百余兩私房銀子做盤纏,若把這面具戳壞了……

賣了她都賠不起。

清酒見她這般孩子氣的模樣,又是抿嘴一笑。

“這面具薄如蟬翼,姑娘要小心,莫做太大的表情,否則,若面具起了皺褶,便容易被人看出破綻。”

說到此,他頓了頓又道:“至于其他……若姑娘不想讓人認出,還需在言行舉止上,多加注意才是。”

“放心、放心。”沈姝連連點頭:“除了臉,其他的我都很在行!”

想她看話本子和折子戲這么多年,生旦凈末丑哪一樣沒扮過。

如今實打實扮個男人——

只看這張臉,都讓沈姝十分激動。

清酒聞言,嫵媚一笑:“這張面具,最多可用三日,三日之后,阿酒再來為姑娘打扮。”

說完這話,他收拾包袱,拱手告辭離開。

沈姝看著他秀雅溫柔的背影,心中再次刷新了對公公的認識。

“北衙里的公公,還真是各有所長吶!”她嘖嘖地贊嘆道:“像將軍的、像護衛的、還有能易容的……果然,天子麾下,就算公公,都是萬里挑一的人物。”

影伍一直站在她身邊,聽見這番話,心知那句“像護衛”,是對他的夸贊。

可是……像將軍???

影伍無聲撇了撇嘴角。

飛云那廝,就算上了戰場,最多不過是個小將,將軍……他還差得遠呢!

一個時辰后——

夜色降臨,沈姝用完晚膳,終于頂著那張新制的人皮面具,跟在影伍身后,走進位于上房的暗門里。

暗門之后,有一個長長的階梯向下。

越往下走,潮濕的霉味、和著淡淡的血腥氣,飄散在空氣里,涌入她的鼻尖。

“肅城是關外進入大周的樞紐重鎮,北衙在這里的暗樁,主要用作刺探情報。抓進肅城北獄的,多為細作。這些細作非常狡詐,雖說他們進來以后,極難活著出去,可為防萬一,姑娘還是得小心,莫要露出破綻。”影伍壓低聲音為沈姝解釋道。

沈姝聞言,鄭重點頭:“多謝提醒,我記住了。”

兩人約莫走了一刻鐘,終于走到戒備森嚴的地下牢獄入口處。

放眼望去,燭火映照下,穿著飛魚服的侍衛,像釘子一樣釘在牢獄各處,他們臉上皆是冰冷的肅殺之色。

沈姝一踏入其中,就感到仿佛有無數打量、窺探的視線,從四面八方朝她射過來……

“姑娘萬安,奴的名字叫清酒。姑娘叫奴阿酒便好。”來人嗓音沙啞地道。

這人長著一張雌雄莫辨的面容。

說是女人,她的身形、五官卻比女人多了幾絲硬朗。

說是男人,他舉手投足間卻比女人都更加嫵媚妖嬈。

這……究竟是個男人?還是個女人?

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