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夜叉仙子的排名還在!”早早等在這里要看排名的人中不知是誰嚷了一聲。
“是啊,難道她的丹田沒有被毀?”有人跟風質疑道。
“不可能!那日明明那把劍正中她丹田!”接著就有人反駁道。
查看排名和秘境名額的眾人又是一陣議論叵測。
處在人群中的任雨萱也有些想不通,為何任雨飛的丹田已毀,宗門卻沒有取消她的排名和進入秘境的名額。過了片刻,她搖了搖頭,把這些議論揣測拋在腦后,悄悄的退出了人群,離開了執事殿,前去任雨飛小院告訴她這個消息。
任雨飛聽到的時候也終于松了口氣,謝天謝地,她的名額還在。
她也想不通名額得以保留的原因,但她直覺和玄天真君有關。
事實也正是如此。雖然玄天真君并未向宗門交代保留她的名額,但知曉內情的靖元真人自然是直接把這名額保留了下來。
大比一事落下帷幕,靖元真人也落得一身輕松。這日,他前去天運峰找玄機真君。兩人閑來無事下起了棋。
下著下著,靖元真人想到玄天真君答應用五件靈寶為任雨飛換取月心果一事,隨盯著棋盤樂道,“玄機師叔,告訴你個天大的好消息,玄天師伯可能要收徒了!”
“哦?真有此事?”玄機真君聽聞,也來了興致;只因玄天確是挑剔的很,上千年都沒一個看得上眼的弟子;竟是比他還要嚴格。
靖元真人手持黑子,又落下一子,樂笑著瞅向他道,“我還能拿這事兒來玩笑不成!”
“那弟子是哪峰的,姓甚名誰?”玄機真君手持白子,邊研究著棋盤,邊好奇問道。
靖元真人料定他也會大吃一驚,故而笑嘻嘻的賣關子道:“師叔不若自己卜上一卦?”
“呵呵。”玄機真君穩穩落下那一子后,抬頭看向他,先是輕輕一笑,后又微微搖了搖頭,另人意外的是他果真掐起了決!
靖元真人不成想他真的會自己起卦,一時間只得把剛要到口的話給憋了回去!
只是玄機真君這決掐到一半兒,就面露凝重,眉頭深鎖。
靖元真人見狀,有些吃驚,不禁好奇問道:“師叔,可是有什么不妥?”
玄機真君未應他,繼續推算,可運功一半,氣血已是隱有翻涌之感。無奈,他只得先行收了功,凝重看向靖元真人道,“玄天師兄看上的弟子到底是何人,把那人詳細的情況都說與我聽!”
見他如此慎重,靖元真人亦有些呆愣和憂心,急急講道:“那弟子名叫任雨飛,身系六五四成的水木土三靈根,如今芳齡十六歲,煉氣十層修為,來自華陽城,正是那日魔族附身廖銘鑫所對決之人。另外傳聞她三年前被逍遙宗的瑤姬真人抓走,硬要收做弟子;后來在云霄拍賣會時被越陽給救了回來。”
華陽城,千山宗西北之地!
玄機真君有些出神的望著屋內某個方向在心里復述了這幾個字。
靖元真人見他如此失神,越發心急道:“師叔,有何不妥?你到底算到了什么?”
玄機真君舒了口氣重嘆道,“果然如此!”
他轉眸望向靖元真人,緩緩問道:“你可還記得十年前宗門將開之際,我曾對你說過卜到的變數?”
靖元真人愣了一下,吃驚道,“難道師叔所說的變數就是她?”
玄機真君緩緩點頭。
難怪!難怪。靖元真人再想玄天真君那人看上的弟子又豈會是尋常之輩!而那日,正是她逼得那魔族不小心露出了馬腳。如此推斷,她身上定有特異之處。
靖元真人一時心緒復雜,不知該如何去看待任雨飛。變數,之所以被稱為變數,就是因為不知它會給宗門帶來的是劫數還是氣運。臨劫時,變數可能是生機;而宗門如今太平興旺,那變數帶來的會不會是劫數?他久久不能平靜。
玄機真君回神見他如此,又想到十年前告訴他變數一事時,他的表情和反應;他微嘆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靖元,你太執迷了!”
靖元真人有些迷惑的抬頭望向他。
玄機真君起身,背手望向門外遠山悠遠道:“變數之所以被世人所恐懼,皆因它帶來的是未知數,世人皆以為變數往往意味著災難,厄運;可唯獨忘記了只有變數才是那絕境中的一線生機。”
他隨手凝出一個太極魚來,“變數和天數就像這太極,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黑白相會,陰陽交融。就像白天和黑夜無法分的絕對;一個人無法用好壞來形容;一件事也自有其兩面;這世間并無絕對之法。”
“若無變數的存在,這世間也就失去了他原本的生機!”
他轉身望了靖元真人一眼,“你可知為何自己百年來修為不得寸進?”
靖元真人越發的迷茫,確實他的修為已有百年未得寸進。
玄機真君不待他細想便轉身繼續道,“只因你太過執迷于宗門形勢的好壞。為宗門存亡興衰操勞是好事,可一心撲在這上面,那必將反噬你自身,甚至你的決策也會牽連宗門興衰。我等修士,無論身處何位,切不可荒廢了對道的求索,荒廢了自身的修行;否則還何談自己是修士?”
他稍作停頓,語氣漸緩,“而你,一心宗務,可還記得自己是位修士?”
玄機的話直指其心,激蕩的靖元真人陷入思緒無法回神。
果真是他太執迷了嗎!
“切記,人不可太過!”靖元真人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久久不能平靜,耳邊一直回蕩著玄機真君的一席話。以致于他回去的一路上,對那些在值班的執事弟子行禮之數統統視若罔聞。
他靜思良久,向執事殿交代了一些宗務,便進入了閉關狀態……
任雨飛休息了近一月,這身上的傷便基本恢復了,只是表丹田留下了裂痕,已無法再續存靈氣。她打算再休息幾日,身上的傷徹底好了就接著去石林谷練劍。
這日下午卻聽屋外有人喊道:“任雨飛師姐可在?”
任雨飛撮眉,這人的聲音她未聽到過,且她一向與別人交集甚少,怎會有人來尋她。她心里納悶,隨即緩緩打開了門,略一打量,那是一名煉氣六層的弟子,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眉眼清秀,兩人素未謀面。任雨飛方才應道:“何事?”
“任師姐!”那弟子面帶恭敬的對著她微微欠身拱了拱手,并道:“春風真人命師姐去他洞府一趟。”
尼瑪!任雨飛略微驚怔,如鯁在喉。她現在丹田都被毀了,怎的這春風真人還要宣見她!難不成還是想要禍害她?
見任雨飛臉色不好,那弟子有些訝異和疑惑。但他受那春風真人的吩咐,自然是必得把人請了去,否則金丹真人怪罪下來他可承受不了那怒火。“師姐,快有請吧。真人他等急了怕是怪罪你我二人。”
聞言任雨飛回神,各種無力。但她雖是厭煩這等人和事,可這春風真人宣她,她不去又不行,只得無奈應道:“勞師弟前面帶路吧。”
與上次朱執事帶她去見春風真人是在執事殿不同,這次任雨飛一路跟隨那小弟子,去向的卻是這春風真人的洞府。到了那春風真人洞府前,那弟子先是對著洞府揖首道:“真人,弟子帶任師姐前來拜見。”
洞府里春風真人正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旁邊還有兩個水靈的小丫頭給他捶背捏肩,那架子好似一個俗世里的富家老爺。
聞言那春風真人想起任雨飛那勾人的小模樣兒便是嘴角一咧,遂睜開眼來,緩緩的坐了起來。他微整衣衫,收了淫意,這才緩道:“讓她進來。”
“任師姐請進吧!”
任雨飛無奈嘆了口氣后,邁進了洞府。
她進來的時候,那春風真人已正襟危坐于堂首,那兩個丫頭也乖乖的站在了他身后。
任雨飛瞟了那么一眼,這春風真人雖看著也像一個德高望重的前輩,一番人模狗樣兒,可這洞府脂粉味兒有些過重。這裝扮,這架勢,不禁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不過她還是耐著性子乖乖行禮道:“拜見春風真人。”
“嗯。”春風真人又是表面上一副慈祥可親的樣子,他先是猥瑣的偷偷打量了任雨飛的小臉蛋兒,之后才查探向她周遭,發現任雨飛身遭確實已然再無靈氣流動,這丹田已然毀了,是以更加疑惑為何宗主會留著任雨飛進秘境的名額。本來秘境名額公布之時他還以為宗內會因為魔修一事為任雨飛治療丹田,可如今又過去了這么久,宗門還是沒有動靜。
“你的傷可全好了?”
“多謝真人關愛,弟子的傷已然痊愈了。”
“嗯。”春風真人捋了捋胡須,緩緩道,“可我觀你仍然無法凝聚靈氣,這丹田恢復了么?”
“回真人,弟子的丹田日前還沒有恢復。”
“哦?”春風真人疑惑道,“可還能恢復?”
“這”任雨飛略頓片刻,“弟子不知。”
“你可知宗主交代留著你進入秘境的名額?想必是宗門會安排救治你的丹田吧!”“宗門可有人向你交代過什么?”春風真人試探著問了句。
任雨飛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回真人,弟子自從宗門大比受傷后,并未見過宗門來人。”
春風真人此時更加疑惑,這宗門內到底是如何打算的,難道真是宗主要安排其他弟子頂替了任雨飛的名額?
大比之時他本打算大比結束后把任雨飛收入門下;可魔族出現那日她丹田一毀便壞了他的計劃。事后他本想著就算任雨飛沒了修為,憑她那個勾人的小模樣,收她做個侍妾也不錯。
可如今任雨飛丹田雖毀,但見宗主要保留任雨飛的名額,他不知宗門對任雨飛的態度,是以不敢自主行事。本想探探這任雨飛的口風,可據她所說,看來宗門并沒有救治她丹田的打算啊!
春風真人又是不舍又是糾結的瞅了瞅臺下的任雨飛,心想罷了,若是宗內真打算救治這任雨飛,他再插手只怕是會惹了宗主。若是宗門沒有此意,等秘境開啟之時或是之后,他再把這任雨飛收了!
“嗯。你且先行回去吧!若是再修養一陣丹田無法恢復,便來本真人這里做雜役弟子吧!本真人自然會護你周全。”
任雨飛低著頭忍著內心吐槽應道:“多謝真人關愛。弟子明白。”
“嗯。”對她這般識時務,春風真人表示很滿意。打算日后看宗門對任雨飛的態度再行計劃。
又過了月余,關于宗門大比和魔族的議論慢慢淡了下來,那些未取得進入秘境名額的弟子又恢復往常按部就班的修煉和任務。而那些取得秘境名額的弟子都在有心或無心的為秘境做著準備。
任雨飛恢復之后,雖然她隱丹田可運轉,但又不好讓人知道她身具隱靈根,已然決定暫時不在人前使用靈力。
這日她先行去功法殿考錄了一份修煉心境的《清心訣》。當然這一路上也收獲了不少其他弟子或同情、或可憐、甚至是鄙視的目光。這種眼光她在現世也見過不少,基本也影響不了她多少心情。
自此,日復一日,她白天就去石林谷練劍,夜晚就在屋里打坐并修煉《溯源雷決》和《清心訣》。
當然任雨飛路過的地方還是免不了他人的議論紛紛。還好她平時也沒樹敵,雖然有看熱鬧和背后議論的,但基本沒人找她麻煩。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之理。人生在世,有意無意,終歸會做錯一些事。就算不是你的錯,可也難免無意中惱了誰的心,礙了誰的事,阻了誰的路!
敵嗎,有時候無意中就給樹了!
這日任雨飛正要去石林谷的路上,神識發現身后跟了一人。到了山路僻靜處,任雨飛繞進山間,轉身狀似無意的喊了聲:“出來吧!”
只見一少女冷著臉從她身前某山石處走了出來,她眉眼凌厲,略顯刻薄。
任雨飛見是任雨蝶,微怔。片刻她嘴角一翹,散漫道了句:“十姐,你跟著小妹何事啊?”
任雨蝶見她毀了丹田,態度依然這般輕漫,氣便不打一處來。她眼神如刀,狠狠剜向任雨飛。
不待她言語,任雨飛仿佛沒瞧見她惡毒的眼神,繼而笑著調侃道,“你莫不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揍我一頓,或是打算殺我滅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