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咱家的雞蛋都攢著賺點錢給你三叔念書呢,哪能這么嬌貴,說吃啥就吃啥。”
“可是我剛看到二嬸給二堂姐端了一碗雞蛋羹。”許登鬧著說道:“為啥而堂姐能有,我就不行?”
“和你奶說去,一個賠錢貨,養得這么金貴。”汪氏罵罵咧咧的。
陸氏臉都黑了,你兒子害得我女兒破相,陸氏都提點了一番,誰知道,汪氏并沒有放在心上。
反倒是以為,許陽破相之后,以后嫁不出去了,越發覺得許陽是個賠錢貨。
汪氏那叫一個生氣啊,今早去說的時候,汪氏還是一副知錯的樣子,到底是理虧。
大概是現在捋清楚之后,知道許陽破相了,不好嫁人了,便騎在頭上了。
陸氏把碗一擱,站了起來,掐著腰,走了出去,罵道:“你說誰呢?”
“說你。”汪氏拿出了長嫂的架勢,說道:“不知道家里貧寒嗎?還做雞蛋吃,我們長輩的都沒得吃。”
“好啊你個汪氏,你兒子壞了我女兒的相貌,還振振有詞,好,那咱們就好好捋一捋。”陸氏想講道理來著。
但是,汪氏不肯啊:“要不是二丫頭偷吃雞蛋,三娃能去搶著吃嗎?”
“我閨女染了風寒,一年到頭才吃了一回,你都要搶,何況我閨女還是姐姐,你兒子實在是不敬。”陸氏氣得滿臉通紅。
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吵什么吵。”姜氏從主屋走了出來,一臉不滿,說道。
看到婆婆出來了,陸氏和汪氏都住了嘴。
“一個丫頭片子,吃什么雞蛋,家里很有錢嗎?”姜氏罵道:“還攢錢給三郎念書呢,三郎沒考上舉人之前,你們別想花銀子。”
“破了就破了,多大點事,咱們村里有的是人要。”姜氏補充說道。
“娘,村里肯要的,都是老鰥夫吧,你讓我女兒去嫁給老鰥夫?”陸氏不服氣,抗議說道。
“你閉嘴,有你啥事兒,我還沒死呢,你就蹬鼻子上臉的?當初說了不許老二娶你,老二非要娶你回來,家里雞飛狗跳的,真是倒霉。”姜氏罵道。
陸氏臉都綠了。
當初年輕的時候,她也是村里一朵花,家中也算是村里數一數二的富戶,鎮上也是有兩家鋪子的,距離鎮上是不遠的。
兄長是鎮上的屠戶,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是在鄉下這種地方,還是過得去的。
沒有姐妹,但是尚且是有一個弟弟,考上了秀才之后,雖然說考不上舉人了,但是在鄉下開了一家私塾,當了教書先生,每年的生活也是過得很滋潤的。
當時,她可以選擇的空間大著呢,為什么會選擇嫁給許二郎?還不是以為許二郎是個忠厚老實的,對她也是極為體貼,這才嫁了過來。
當時嫁妝也不少,里頭還有一個金簪子,雖然小,但是在鄉下,也是極為罕見的。
算起來,是低嫁,是許家高攀了陸家!
這個老巫婆,真是會顛倒是非。
汪氏樂在看熱鬧,與陸氏為妯娌多年,最是看不慣陸氏。
誰讓陸氏好命,娘家有錢,夫君疼愛,三個孩子也是聽話懂事的,同為妯娌,她樣樣不如人,豈能不仗自己是長嫂的身份,去欺壓弟妹。
汪氏嫉妒陸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閑著沒事兒干?豬食找了嗎?雞屎鏟了嗎?來著干啥?今晚要是吃飯遲了,餓了三郎,我跟你們倆沒玩。”姜氏警告道:“以后庫房的鑰匙給我,誰也不許隨便去拿雞蛋。”
許家還沒分家,姜氏有三兒一女,女兒已經出嫁,三個兒子都是娶了媳婦,因為不分家,是以,庫房還是共用一個。
每次用東西的話,都要上報到公中的。
何況是類似于雞蛋這種在鄉下算是葷菜的東西,一般都是留著換銀子的。
許三郎雖說已經是二十五歲了,但是依然沒有考上秀才,但不妨礙家里要供他念書的想法。
十四年前,姜氏帶著許三郎出門,遇到一個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說了,許三郎這輩子是個大富大貴的,以后的好日子在后頭呢。
眼看著許三郎長得文文弱弱的,于是,姜氏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悶葫蘆,可能當個鄉紳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就把兒子送去念書,雖然說,兒子下場十年了,每年都去,但是卻沒有能考上秀才。
但是姜氏只是以為,時機沒有成熟而已。
念了十幾年的書,還是在村學,這一點是未曾改變的。
晚上的時候,是要回家吃飯的。
村學里,基本上都是幾歲稚童,年紀稍微大了一點之后,有能力的,都去了鎮學,要么是直接退學,不念了。
但是許三郎不一樣,念書不行?那是因為時機尚且未到。
雖然村里很多人都笑話姜氏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姜氏執著,還把許三郎當成是個眼珠子一樣的存在。
家里的所有,都是優先給許三郎的。
陸氏雖有不滿,但是看著院子的門還是開著的,不少村民路過,都忍不住探了一下頭。
陸氏要臉,也知道姜氏千錯萬錯,也不輪不到她來說。
孝道大過天。
真的鬧起來,陸氏可是沒有這么占著道理的。
陸氏只好轉頭進了屋里,也沒搭理姜氏。
許陽聽到了外面的吵鬧,姜氏過分,用孝道壓著陸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記事起,就是如此。
陸氏為了避免夫君許二郎夾在親娘和媳婦之間難做,是以,都是忍下來了。
今天也是忍了下來。
但是許陽之后母親的無力感,大概是前世嫁過人。
陸氏進門前,換了個表情,看到女兒,只是心疼道:“丫頭,要不你回外婆家住一陣子吧。”
娘家不缺錢,女兒也不用受這種委屈。
“娘,沒事兒。”許陽說道:“樹大分枝,這個家,總是該分了。”
陸氏聽到后,驚訝的看了她一下,道:“你怎么想到分家?”
“娘還沒有忍受夠嗎?”許陽反問,樣子很是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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