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銅爐鼎不時冒出青灰色的煙霧,散發著檀香味,紫色的屏風遮住了里面的人影。
“娘,小姨,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廢物真的輕而易舉躲開我的暗器,也一招就將四品暗衛的手腕折斷了。”慕月柔正輕扯著一美貌婦人的手,臉上寫滿了誠實二字。
只見那婦人穿著棕色的衣衫,只有一只簡單大方的玉簪將長發利索的盤起,看起來約有三十左右的年紀。
此刻,美貌的婦人正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月柔,倘若瑾瑜真的有你說的這么厲害,你應該高興才是,有個武力高強的姐姐,也不是件壞事。”
“娘,瑾瑜做錯了這么多違反家規的事,父親一句重言都沒有,甚至阻攔姨父懲罰她。甚至要親自教導她!”
那婦人端起桌上的茶杯,向左邊年紀稍小的婦人致意,稍稍抿了一口,放下茶盞,腰板挺直,體態端莊,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姐姐,難不成咱們大小姐以前膽小怯弱都是裝出來的?”稍微年輕一點的婦人語出驚人。
這兩位美貌的婦人,相貌相似,是親姐妹,年長的嫁給慕斯海,是山莊的家主夫人夏冰,身份尊貴。而年紀稍微小的,眉間都是風情的婦人夏雪,嫁給了翼長老。
夏冰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是慣有的端莊大方,此刻,更是游刃有余,沒有一起驚訝。
若沒有慕花顏這樣犀利的眼神,誰也不可能看出她袖口下的五指緊握,有一絲絲不安的情緒存在。
“此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在外面可不能這樣說。你們知道嗎?”夏冰眼中少有的嚴肅,“瑾瑜再廢物也是慕家大小姐,出身高貴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慕瑾瑜的根骨不佳,廢物之身,確實是慕斯海的恥辱,可顧懷清的尊貴,也是夏冰惹不起的地方。
慕月柔頭一次見自己的娘那么嚴肅,隨即點了點頭。
清凈的戒律院不似慕月柔院落熱鬧,空蕩的庭院中僅有輕言在堆雪人。
平整素雅的軟塌上,慕瑾瑜一襲素白長裙,除了袖口的金絲纏繞的菊花以外,再也沒有其他點綴,腰間僅用一根絲帶扣緊。
如墨的長發用一根錦帶扎了馬尾,盤腿坐在軟塌上,白皙的雙手正翻著一本破舊的書。
“大小姐,你這本書都看了兩柱香了。”
“你若覺得時間難以打發,你可以陪輕言堆雪人。若是將輕言哄好了,也許晚上她愿意留你吃個晚飯。”
“嗖!”一道勁風激射而來,慕瑾瑜紋絲不動,嘴角微微上揚,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一般,卻在勁風即將襲到眼前的時候,方才微微抬手,避了過去。
同時素手一抬,幾點星光閃過。
“哎呦!”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從粱上栽了下來,手腕,腿腕,屁股都扎著一枚明晃晃的銀針。
慕瑾瑜沒有下狠手,但屁股上的那根銀針正好扎在腰奇穴,此穴位治療偏頭痛,失眠,便秘的癥狀。銀針下去,會有螞蟻咬一般的酸癢。
“你這個可惡的小姑娘!”老者氣鼓鼓地叫著,“有你這么對待老年人的嗎?沒大沒小,我一把老骨頭了,你竟然用針扎我的,我的…………”
慕瑾瑜撲哧一笑,如春風拂柳,說出來的話卻足夠老者喝上一壺的,“老頭,我早就告訴你,千萬別搞偷襲。你根本就沒有練暗器的天賦,下次可不是腰奇穴這么簡單了。”
說完將老者射的銀針一根根拔起,收在自己袖口的針帶中。
老者氣呼呼地吹著八字胡,遇見一個醫術精湛的人是幸運,若是遇見一個口齒伶俐,聰明絕頂的女神醫,絕對不是幸運,而是噩夢的開端。
“我雖然沒有練暗器的天賦,可我有治病的天賦啊!”
“能把銀針留在病人身體里的神醫,果然天賦異稟。”
老者氣噎,他不就是在治病的時候,突然想到怎么解斷腸草的毒,一時激動,忘了拔針了嘛,慕瑾瑜這家伙至于從七年前一直取笑到今天嗎?
“好姑娘,好瑾瑜……好師妹……”眼珠子一轉,原本還氣得無語的老者突然討好的沖慕瑾瑜笑著撒嬌。
慕瑾瑜一陣惡寒,這么大的年紀了,長得又不風流倜儻,還經常一副花癡的模樣。真讓人受不了。
眉毛挑了挑,“白千萬,你又想干什么?我已經答應白如玉,給他藥膳的配方,現在就算你求我,我也不可能再給第二張了。”
“我不要配方……”白千萬扭扭捏捏地看了看慕瑾瑜,又瞧了瞧自己的孫子,不好意思地說,“我手欠,揭了皇榜。”
“什么?”白如玉猛的跳的老高,“爺爺,你多大年紀了,你難不成也想做駙馬?那你對得起死去的奶奶嗎?”
慕瑾瑜撲哧笑了出聲,“揭了皇榜?有魅力,我喜歡。”
老者見她們的反應過于激烈,臉頓時垮了下來,“我白千萬好歹也是江湖神醫,自然喜歡疑難雜癥了。”
“所以你就迎難而上,揭了皇榜,替公主治病,順便抱得美人歸?”
不得不說,慕瑾瑜說話真有噎死人的潛質。
白千萬被噎得翻了翻白眼,“揭的時候,我又不知道,揭皇榜,治好公主還得娶公主啊。”
“哦,現在知道了?”
“嗯,知道了,揭完就后悔了。”白千萬臉上頓時多了幾分羞色。
“有什么好后悔的,要么治好娶了公主,要么就把治病的藥方給你孫子,讓你孫子迎難而上,豈不是美哉。”
白如玉氣得半死,“慕瑾瑜,你這是要害我啊!爺爺,你可千萬別推我去做駙馬啊。”說著說著還順勢抱住了白千萬的腿。
“駙馬的職位多好,皇親國戚,而且長輝公主又是嬌滴滴的美人,名利雙收啊。這么好的肥肉,丟了多可惜。徒孫乖,替你爺爺去,不然亂揭皇榜是要殺頭的。”慕瑾瑜說完還有手刀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白千萬嘆氣,忍不住摸了摸額頭,羞愧地說道,“我是揭了皇榜,可公主的病,我治不好。”
“吁……”白如玉松開抱著他爺爺腿的雙手,擦了擦額前的汗。
慕瑾瑜嘖嘖幾聲,惋惜地看著白如玉那張如玉的臉龐,“真是可惜了!”
白千萬突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眼眸從深處散發著濃郁的光芒,激動萬分地問道:“你真覺得可惜?”
“難道你不覺得可惜?你差點就成了皇親國戚了,我可聽說,皇宮里面有許多珍藏的酒哦。”
“那你想不想去喝?”白千萬試探地問道。
慕瑾瑜搖搖頭,“若你成了皇親國戚,說不定我會想喝。”若是你不能成為皇親國戚,讓為了幾瓶酒她夜闖皇宮,她還沒有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我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大搖大擺地進皇宮,而且想喝多少,喝多少。”白千萬摸了摸他引以為傲的胡子。
“什么機會?”白如玉湊上前問道。
白千萬輕輕咳了咳,“你拿著皇榜,去給公主治病啊。”說完便不由分說地將皇榜塞進慕瑾瑜手中。
“我忘了告訴你,我就是用你的名字揭的皇榜,皇帝陛下的圣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先走一步,后會有期!”聲音越來越小,白千萬像陣風,早就跑沒影了。
慕瑾瑜看了看手中的皇榜,恨不得立刻將白千萬這個死老頭碎尸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