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下兼復,地不周載,火爁焱而不滅,水浩溔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
澤竽心中姿勢愁苦,天下終究是一治一亂,若真是千載亂世,水下想來也不會太平。
小玉身上已然出現了升雨這種可怕的預兆,若是《》記載屬實,水下的災難已經來臨了。
而她,卻不能回到同伴身邊,甚至,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自己的父親。
治世之心何時安,顛云浮沉事事艱。
山中鳥獸靜無聲,唯剩江水浩浩流。
晏王府外飛沙陣陣,好似凌云山的風沙已經吹到了綏山。
風沙中含著水氣,也不知道凌云山脈的地火是否已經燃盡。
一半火光一半江水,這般景象,實是盤古將復。
澤竽忐忑不安,肩膀的起伏也跟著大了起來。
身為皇子妃,她自知不能在這個時候隨意離開,還要保持冷靜和應有的穩重。
只是,她如何能信任這里的人,原本以為,秦炎雖然容不得異族,但終究是通情達理,明辨善惡,遇到事情還能和他商量。若他還在,大皇子失蹤一事,也不至于毫無對策。
但是現在,秦炎只剩下一點點微弱的氣息,從銀絲桑落草里傳來的氣息原本時強時弱,現在卻越來越弱,有時候幾乎感覺不到。
澤竽的擔心也越來越強,這天絕乾坤陣之中,到底什么樣子。
是不是和水獄有些相似,困在一個地方,四周都看得見,但是卻混混冥冥,去不了任何地方。
你仿佛是活著的,但和死了沒有區別,因為你不再存在于任何他人的生活之中。
如果真的和水獄一般,那真是可怕。
她又想到從沒有見過鬼境的樣子,師傅們對此也是緘口不提,只知道鬼境之中,五聲不清、六律不正、八音不諧。
夏結冰凍,南寒北熱,芒芠漠閔。
莫非天絕乾坤陣中的人也會墜入如同鬼境之地,若真是如此?豈不是根本無法找到。傳說鬼境無影無形,根本不可能以凡體進入。
越想越覺得秦炎可能再也回不來。也許當時自己的一意孤行是錯的。
澤竽忍不住握住自己的手腕。銀絲桑落草牢牢貼著她的手心,她感到絕望和無助。
“宇文將軍,現在事情也都聽清楚了,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我該如何向皇上稟明這件事。”秦王爺的語氣不再有半分忍讓,他朝門的方向走了幾步,長槍重重地敲在石板地上,發出雷鳴般的響聲。
“秦王爺,如果我們告訴皇上這一次出征凌云峰的十五萬大軍敗了,死了足足十萬將士,皇上會如何看待秦將軍?”
秦王爺的臉色很難看,愁云滿布,仿若光陰未過,樹葉未黃,他卻一下子老了十多歲。這一點秦王爺雖說早已想到,但在皇子妃和潘郎面前,宇文長這樣說了出來,要老王爺強撐著鎮定,也實在是強人所難。
雖說英雄自有過人處,狼煙烽火忘悲嘆。
但也是悠悠青山終遲暮,幾朝南北戰未休。
“宇文將軍,你什么意思?”老王爺顫抖的聲音,涌出悲憤交加的心情。
“若是我們說十萬大軍被淹死在凌云江,秦將軍為了救將士脫險,不知所蹤,你覺得皇上會怎么看?”
秦王爺看了一眼宇文長,神色復雜又透著哀傷。宇文長沒有看秦王爺,獨自看著門外的風沙,好似一顆顆小小的風沙里有四時變遷,天地玄妙。
四下無端寒風起,戰馬蕭蕭入夢里。
一股奇怪的香味,一陣交替重疊的笑聲。伴著笑聲和香氣而來的是飲思和飲露。
“宇文將軍叫我二人來有何吩咐啊?”妖嬈的身姿,撲面而來的香味,濃香刺鼻。兩人并不美麗,卻是將世間所能尋到的珠寶配飾盡數戴在身上。
走路時叮叮當當,倒也好聽。
“洞庭湖吸蟲一事,可否請兩位給秦王爺講一講?”
秦王爺大手一攔,道:“不必了,洞庭湖離綏山山高水遠,那里的事何須放在今日說。”
飲思飲露咯吃吃地笑著,腰姿搖曳,顧盼生姿,真是媚態萬千。
“是啊,那事情都過了一個多月了,有什么好多說的。”也不知飲思還是飲露,手中多了一把黑羽金絳扇,掩在嘴前,愈發含糖帶雪,嬌俏嫵媚。
一人邊笑邊輕嘆道:“聲聲幽,心煩悶,生何困,死何愁?”
另一人隨即又道:“弄紗窗,啼翠柳,光無影,月無華。”
清香浸染胭脂紅,萬思萬縷水下月。
“你又在想什么人了?”一人問道。
“你又在想什么人啊。”一方問來一方回。
宇文長耐不住性子,他知道飲思、飲露一聊起風花雪月之事定是無休無止,沒完沒了。
遂厲聲問道:“洞庭湖吸蟲一事,本來與綏山并無關聯,但是,異獸蛤珧,卻來到了綏山,吸蟲乃是蛤珧所變,是與不是?吸蟲吸食百姓精血,化作蛤珧。你二人司管白蟲,此事還需要你們來解釋一番。”
宇文長這樣疑問,四下里,秦王爺也只能耐心等著。皇子妃和潘郎更是摸不著頭腦。
只是想著,此事可能與巨靈出現也有關聯,異獸不會單獨出現,異獸出世必有前因后果。
可惜那飲思、飲露兩姐妹的歌聲仍然縈繞不絕。好像毫不擔憂天下之事。
澤竽定睛看著飲思和飲露姐妹,心中甚覺奇怪,為什么她們明明沒有在唱,卻仍有絲絲曲調不絕于耳呢?
“若蛤珧真是吸蟲所變,這洞庭一代的吸蟲怎么會跑到綏山的忘憂湖,莫非又是水界搗鬼?”
“什么水界?”秦王爺突然問道。
“就是水下那些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的東西,每逢月圓之夜都會浮出水面,倒也不干擾周圍的百姓。但是吸蟲卻是水下而來,這一點確鑿無疑。”
聽飲思、飲露這樣一說,澤竽后背滲出汗來,臉色也愈發深沉。潘郎看見了,搶過話來,“你們二人說話向來瘋瘋癲癲,也沒個準頭,誰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潘郎,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吧。”也分不清說話的是飲思還是飲露。
兩人搖曳著衣袖,濃妝艷抹,此時看來妖邪之氣仿若更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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