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恩聽花三問起這件,便點了點頭,道:“他彎腰看了看你,然后就在床邊坐了下來,也不太動,就這么坐著,”說著端著臉盆模仿了昨夜那人,側坐在花三床邊,“然后應該就是在看你。”
花三偏頭想了一陣,問道:“你可看到他手?他一直沒動么?手沒有摸我?”
徐懷恩臉上一紅,“看到了,他……他摸了幾下你的臉……其他時候,手都是收在身前的。”
江離洲低咳了一聲,似是想到了什么叫人尷尬的事情。
花三橫他一眼,“你想到哪兒去了?”
江離洲坦蕩蕩笑出聲,“也沒什么,只是想到江湖里也有癡心于你的,怕昨夜那個就是那幾人之一吧?”
花三皺皺眉,并不理他這一出,再問徐懷恩:“他身型怎樣?高大還是瘦弱?”
徐懷恩有些后怕道:“他長得很高大,氣力很大,身上的肉很硬,像是一個巨人一樣。”
花三又問道:“你將刀插進他身子的時候,感覺……刺得艱難么?”
徐懷恩沒殺過人,也沒用過斷風,花三一下子也想不出要怎么形容她平常用斷風刺人時候,各種人各種不同的手感。
比方說長得壯實的,鈍感就明顯些。
胖些弱些肉松些的,就順利無阻礙一些。
徐懷恩想了想,“像插進了石頭里,刺了一下就插不進去了。”
花三追問:“你覺得……你可將他殺死了?”
徐懷恩猶豫了下,指著床前沒來得及清洗的大片血跡,“我也不知道他死沒死,你看,他流了這么多血,我清醒的時候他就沒在房里了。我也不知道人要流多少血才會死。”
花三勉力探身出去看,地上那灘血跡確實很大,貌似血流得很多。
但地上只那么一灘,竟沒有往外擴散的痕跡。按說那人被傷到了,若是往外走,或是往哪處躲,走動中自是止不住血,會在地上留下血印的。
但竟然什么也沒有。
就又問徐懷恩:“那人可有說話?”
徐懷恩道:“有的,他在低聲
聲跟你說話,絮絮叨叨的,但我隔得遠一些,聽不太清楚。你后來叫了一聲大公子,他聽到了就靜默了一會兒,然后又說了幾句,聽不太清晰,只聽見了他叫你姑娘記得什么的。”
似乎也全是無用的信息。
看著像是認得她的,但她認識的人里頭好像沒有一個氣力很大像巨人一樣的人。
像是跟著花四院里的人一起來的,明明是個取她命的好時機,但那人竟不是來殺她的。
思來想去的,也沒什么頭緒,索性也不想了。
江離洲見她精神頭還是有些不太好,說去藥鋪里給她抓幾副藥,在劉葵歌來之前應付應付。問了花三想吃什么。
花三想了想,道:“我聽說城西有個煎餅鋪子,餅子好吃又便宜,想試一試。”
江離洲皺眉道:“城西著實遠了些,一來一去的要花不少時間。”
花三道:“五莊行暗事的,多半是夜里借夜色來,這叫蒙白日里眾神的眼睛,免遭懲戒。這青天白日的,你這宅子又近街口,四周鄰居也都是跑江湖的,若是他們蠢到在白日來殺我,但凡有些微風吹草動,不叫你那些鄰居們合圍滅了么?”
江離洲想想,覺得也是,問花三:“你是真想吃那家的煎餅么?”
花三大力點點頭,“我聽人說,可是好吃得要緊的,確實想試一試。”
江離洲糾結了一陣,點頭,便要出去了。臨去前,花三叫住他。
“你將斷風放我床上來,若是有個萬一,徐懷恩指不上,四鄰遠水難救近火,我可以自己擋一擋。”
江離洲步子一頓,轉回道:“要么我還是改日再去吧,你在此處還要待一陣子,也不急在今日吃這個。”
花三面上扮些委屈的樣子,“我傷重在身,這小半年里在五莊內吃不好喝不好的,唯獨惦念的就是這幾口想吃的……”說著抽幾下鼻子,像真是委屈得緊了。
江離洲向來吃她這一套,果然將斷風往她懷里一放,出去了。
徐懷恩打了水回來,助花三將手和臉洗凈了,邊說道:“霍如山來了,聽說你病了,昨夜這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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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又遭了襲,說是擔心你,來看看。正巧在門口先撞見了江大哥,江大哥說先問你愿不愿見。此刻人就在廳里頭等著呢。你見不見他?”
花三疲乏道:“就說我染的是風寒,要傳染人的,不便見客。他若是有什么話要交代的,你聽了轉告我就是了。”
徐懷恩乖巧道:“那我去問問他。”
不一會兒功夫,徐懷恩就跑回來了,氣喘吁吁道:“他說,話是要跟你當面說才好的。他看江大哥出去了,宅子里頭就我一個,就說要留下來,免得再有奸人趁亂來襲。”
花三皺眉,“又不會拳腳兵器,他來淌這渾水做什么?”
徐懷恩順了口氣道:“他也說了,不討三姑娘嫌,他就在廳里待著,反正離得近,有事喊他一聲就行。”
花三不置可否,要徐懷恩給她倒一杯熱茶,將茶碗拿在手上,也不著急喝,突然問徐懷恩,“你剛才做什么跑著回來?”
徐懷恩赧然,“我怕房中就你一個人,那些人再來。”
花三嗤笑,“青天白日,誰敢做這暗里的事?”又道:“我剛才吃的白粥,又有些餓了,家里有吃的沒有?我想吃手搟面,你給我做一碗吧?”
徐懷恩有些猶疑,“你一個人……”
花三不耐道:“廳里有霍如山,那小禍害霍如海也跟著來了吧?我手里有斷風,力氣也回了五六分,你有什么好擔心的。你去給我做一碗手搟面,少放蔥多放肉,面條務必要勁道些,揉夠兩炷香再下。”
徐懷恩踟躕了一陣,但也還是應下了,扔了一句:“我做快些,你若是有事,高聲喊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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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從鼻里“嗯”了一聲,當是應了。
徐懷恩旋風一樣跑了,走前還不忘關好門。
花三想,這樣平平無奇的徐懷恩,配上江離洲這種受人景仰的,不知道日子過得是有趣還是無意義。
徐懷恩一走,房中靜默下來。
花三將那碗熱茶拿得很妥,雙手捧著那茶碗,吹涼了,輕輕啜一口,抬頭對房梁上頭道:“梁上那位君子,若是有事找花三,何不下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