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第三十章 崖山遇襲

途徑紅楓亭,忽聞高聲勒馬,馬車猛地剎住了。

“主子,有埋伏!”

玄冥撩開簾子,疾聲朝車內警醒了句,就跳下馬車迎戰對方。

慕容曜撩簾稍看,囑咐到我:“呆在馬車內,千萬別出來!”

說著,慕容曜抄起佩劍,也沖出了馬車廂,頓時四周喊打喊殺聲越發激烈。

我全身一個激靈未散盡,只聽見幾聲犀利箭羽聲,綢布包裹的馬車廂立馬燃了起來。

下意識間,我跟只竄出洞窟的兔子,竄出了著火的馬車。

記不清是手先著地還是腳先著地,反正爬起身來時,周圍已經躺了四五個人,游走的山風中彌漫著一股令人膽寒的血腥味。

“那女的在那兒!”

也不知哪個方向冒出一句,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感覺腦門后有股涼颼勁朝我直逼來。

千鈞一發間,緊閉眼的我忽然感覺頭頂一個猛按,耳邊霎時間響起陣尖銳的鐵器交抵聲。

被擋下的箭羽落在不遠處,我錯愕的揚起頭,正撞見救助我的人一刀劈在沖過來的殺手面門上,那四散的熱血,不偏不倚地濺了我一臉。

僵直的我,只有眼珠微微能轉動,目光一斜,正好撞上一張嚴謹而冷酷的臉。

霍子陵!

像只秧雞般被霍子陵架起,護住我間,他反手一個利索,一刀又劈倒下個撲殺來的殺手。

林茂大呼:“少爺,救他作甚!”

一聲喝斥,我定睛一望,霍子陵的隨身參軍林老頭也加入了戰局,看他的反應對我敵意頗大。

霍子陵沉聲提醒到:“是兩路人!”

兩路人?

我跟著霍子陵左躲右閃間,遠遠又見一隊人馬從山道岔口處殺來,從衣飾上看,完全是兩路不同的人馬。

兩隊人馬加起來,人數不下二十人,而我們這方能戰的僅有四人,情況相當危機。

“這里我先擋著,你帶她先撤!”

廝殺在混戰中的慕容曜,忽然扭頭朝我和霍子陵這方喊到,霍子陵也是個當機立斷之人,一劍斬斷了馬兒系在馬車上的馬栓,帶著我縱身一躍,就朝側山道飛奔而逃。

奪命狂奔間,我猛回過頭,便見四人駕著快馬在我們后面追,我急喚到:“后面追得好緊!”

霍子陵口氣不耐:“坐穩,想活命閉好嘴!”

我作急難消:“可這條山道是死路,通往翠云崖!”

我也想管好嘴,可偏偏霍子陵這木魚選了條死路,我能不急嗎?!在山道上沒幾個迂回,前面的路見頭了,露出了個深谷絕境。

窮追不舍的殺手,個個馬上功夫了得,架起袖箭射來一冷箭,正中馬兒后蹄。

驀地重心一偏,我們倆和馬兒連滾帶摔的落在地上;我以為要摔個慘,不想臨危之際霍子陵一個健臂把我護在胸口,避開了大多數傷害,只受了些輕微的擦傷。

大概是沙場出身,即便是身處劣勢,霍子陵也有種臨危不亂的大從容在身;穩住顛簸的身子,順勢將我朝后一推,就擺出了迎戰姿態。

霍子陵吩咐到:“我拖住他們,你找機會逃!”

雖然是短短一眼,可他半張血污的臉,硬生生將我嚇愣在原地。

我“小心”的提醒還懸在口邊,霍子陵那左手的劍已經率先解決了一個不知死活的,為這逆風局打足了氣勢。

然形勢依舊不容樂觀。

以一敵四,若霍子陵未受傷,這盤可能反轉,但眼下他右手明顯折了,而對方個個都是武藝高強之輩,面對對手存在的弱點,豈不善加利用?

四名殺到的殺手配合相當默契,左右開弓,一面壓制霍子陵抵擋的劍勢,一面冷不丁偷襲他的薄弱,時不時刀花切在他折了的右臂上,那鮮血直流的場面,看得我汗毛緊立。

或許是關心則亂,當我做了個最錯的決定,結果釀成了“幫倒忙”的慘劇。

當我撿起石頭,從霍子陵防護區走出,試圖干擾殺手們的進攻,不想其中一人順勢改變了斬殺目標,極快的投手出袖,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朝我撲殺而來。

而當時我閉上眼往后退,只依稀記得一個影子急速地朝我撲來,緊接著腳下輕飄飄的懸空,跟著便失去了知覺。

半個時辰后。

披頭散發的我,摟著一兜子草藥,高高低低地踩在山巖上;遠遠的,便見一雙精光湛湛的眼睛盯著我,不知為何,我全身上下猛顫一陣,跟著松了口氣。

走上前,我不容分說地拆開纏在他背上的止血布條,說到:“醒了就好,我給你上藥。”

然而,我的手剛碰到他肩膀,眼如牛鈴的霍子陵就跟被針扎了下,往后縮了縮:“你,你莫碰我!”

這口氣,忽然讓我想笑。

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挨得住刀子殺得了人,卻對我一個女人表現出如臨大敵;對于霍子陵這個有趣的軟肋,我不免趁機調侃一番。

“一看你這反應,就是沒成家的。”

“我!”突然霍子陵吃力地擋開我的幫扶,紅著臉說到:“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我笑道:“如今你都這副狼狽,還在意這些,迂不迂腐?霍兄,你寬一百二十顆心,沒人瞧見,日后自然不會嚼你寡不敵眾的舌根。”

說著,我管他愿不愿意,便將費力找來的草藥揉碎,敷在背心處還在滲血的傷口上;這傷口較深,索性先前那一刀沒扎中要害,不然就是我師傅藥神在此,恐怕也難將他的小命從閻王爺那奪回來。

用匕首從我襦裙一角再次割下布條,我按著他發僵的身體,小心地幫霍子陵包扎到傷口:“你替我擋了一刀,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一命還一命,咱們也兩清。”

他微驚:“你懂醫理?”

“大驚小怪。”漂亮的收了個尾,我淡淡一笑:“雖殺人沒你在行,不過研毒醫傷的本事,我絕對比你拿手。”

霍子陵微微愣,隨即抬起頭朝數十丈高的崖壁望去,露出不可置信:“從這么高的懸崖掉下來,你我居然還有命活。”

“得感謝崖壁上那幾顆野棗樹,替我們擋了劫。”

答間,我的目光幽幽地領著霍子陵,望上峭壁間那幾顆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野棗樹望去,那折斷的斷口還仍清晰可見,而下方正對的,是一灘碧水冷潭。

想必是當時墜崖時,棗樹幫我們緩了這下墜力,而掉落潭中時,是那斷枝支撐著我們飄到岸邊。

這可謂是大難不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