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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存了幾分謹慎,早了半個時辰,我到了金華殿。
按往年慣例,這個春回大地的時節總是熱鬧非凡的,民間有踏青出游的雅俗,而宮中亦有流觴曲水諸類的詩會;一大家子聚在一處,吃吃酒,寫寫詩,聽聽曲,借著萬物復蘇的好景象抒發各自對新一年的展望,倒也暢意。
只是如今皇后國喪剛過,宮內女眷們孝期在身,故較之往年,宋小鈺操辦的這“素心宴”規模小了許多,也低調了許多。
我安坐一隅,吃著隨身小食袋中的核桃松子仁,賞著落英繽紛隨流水之景,雖無半點絲竹伴襯,可心中似有醇酒佐味,回味甚妙。
可好景不長,宮中紛至沓來的女眷似乎個個帶了雙貓眼,我及時反復幾次騰地尋個清凈,她們亦能精準把我挖出來,為得就是那句口中可有可無的點頭暄。
面對這如車輪戰般的陣勢,我頭疼不已,且再無半點閑情雅趣。一番轟炸下來,我不禁感慨:宮中的瞬息萬變,人情冷暖,還真不是一顆謹慎的心把持得住的。
“淳妹妹。”
姍姍來遲的惠貴人,笑靨間三分清減,三分拘謹,三分試探,一分猶疑,立在幾個簇擁在我身邊刻意攀談的小主身后;我一見她,倒像見了救星般,起身一大胳膊肘挽住她。
“惠姐姐怎么才來,望你許久呢!”
我人前反常的親昵之舉,讓惠貴人硬是愣成木樁,而我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拐著人就朝前面曲徑梨花林鉆。
“惠姐姐,后面可還有哪宮哪院的小主跟來?”
語氣謹然地問了句,惠貴人像是瞧出我在煩惱些什么,悄悄回頭望了眼,忙應答上我:“隔遠了,都沒跟來。”
“呼”
驀地停下腳步,靠著棵腰板粗的梨花樹喘累:“她們嘰嘰喳喳地聚在一塊,差點沒把我耳朵磨出一層繭來。”
“人紅是非多嘛,必然的。”
惠貴人走上前,替我輕輕拍去衣衫上因粗心沾上的灰塵,言語柔和地說到:“講真,剛在涼亭那一會兒,我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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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猶豫著如何同妹妹攀話。”
惠貴人這話中有話,但我既然領了她的情,自然也沒想把過去舊事計較出所以然來。
“人生處處是坎,誰還沒有點身不由己。惠姐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連出謀劃策的人如今已長埋黃土之下,還有什么值得斤斤計較的。”
“妹妹你,你知道了?”
惠貴人大驚失色間,我表現地倒是相當坦然:“嗯。先皇后倒是敢作敢當,沒白讓姐姐你在前當槍使。”
“慚愧!”
“惠姐姐這是做什么?!”
她一聲慚愧間,倆膝蓋骨倒是曲得利索,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攔住,當下場面更難看。
“事我早忘了,你不用這般耿耿于懷;畢竟你寄人籬下,你有你的難處,我理解。”
緩緩起身,惠貴人臉陣紅陣白,一張淡櫻色的唇反復咬了十幾遍,自慚形穢地說到:“我先前心中總抱著一絲僥幸,覺得妹妹未必察覺到是我在茶水里動了手腳,可如今看來,我糊涂不說,還傻得天真。”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可置否,當初惠姐姐一時糊涂是差點害了我,但從整個大局上來看,您反倒是幫了我一把。”
惠貴人苦笑在唇,思路清明:“妹妹可是沒想到,皇后這潭水竟然如此深不可測?”
“的確,人死余威在,先皇后的機智過人不是口上說說那般簡單的。”
氣氛僵持了片刻,我嫌這話題過于沉重,忙轉了個調子。
“不說這些了。惠姐姐,今天這素心宴上的女眷,妹妹我似乎沒瞧得大明白。”
惠貴人先是眉心一斂,稍作思量,回到我:“妹妹是想說,來宴宮中女眷人到不少,可論得上斤兩的人卻寥寥無幾,是吧?”
“惠姐姐果然慧眼如炬。我有點奇怪的是,這素心宴的主角是榮妃,可剛剛的情形姐姐也是瞧得清楚,宮中各院小主見了我,跟蜜蜂見了糖蜜似的蜂擁巴結討好,她們的心思我尚且理解,但這么早押定寶,似乎顯得不明智些了吧。”
“妹妹這話說到點子上,這也是我早先想提醒你的,鋒芒過露易招禍;這素心宴,你得格外留神。”
雖知宋小鈺向來不是什么善類,但說這里面有什么過筋過脈的細節未察,倒值得一聽惠貴人這旁觀者清的見解。
“皇上親政近十年,為平衡各方勢力年年納得新人不少,但圣心有屬,點露之恩已成珍稀,宮中新人難成氣候。如今放眼六宮,除榮妃占得鰲頭一席金華殿,其余五宮空置已久;此時皇后仙去,中宮之位送舊等新,各宮各院的小主伸長了脖子在盼些什么?自然盼著后宮局勢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好趁此機會攀得青云,一躍龍門。群鯽過江,必有領頭,而妹妹乃圣心之屬,且有龍嗣在身,自然是她們趨之若鶩的首先對象。”
“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妹妹懂,但論花落誰家的可能性,榮妃資歷背景都遠勝于我,且懂得在關鍵時候收斂鋒芒;這樣算起來,她的勝算也不小,為何眾人還是把目光獨獨放在我一人身上。”
“所以說,這就是榮妃的高明之處。移禍江東,暗渡成倉。”
惠貴人遠遠地望著梨花林外的熙熙攘攘,沉默片刻,言詞肯切地說到:“我敢斷定,這素心宴是為你專門而設;這些默默無聞的小主雖不成氣候,但妹妹別忘了,她們背后都或多或少牽涉到門閥勢力,一旦被人聚集起來,她們將是把無堅不摧的利刀。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可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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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談一番,我想也是時候在人前露露臉,免得有人等急了。
“好戲即將開鑼,可離不得角兒。惠姐姐請。”
一個是做了娘的人,一個是即將為人母的人,閑來話題間圍繞著孩子,自然默契多多,樂趣多多。在進金華殿前殿的廊子間,剛拐一個彎,我口中未盡興話還在滔滔不絕,惠貴人就冒出個意外之音。
“可奇,妹妹瞧,她怎么來了?!”
我疑惑著抬頭一望,便撞見張嬈嬈如落單的候鳥般,孤零零地徘徊在前殿門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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