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 鳳落湛江(二)

此刻,小梅悄悄湊到我耳根子邊,嘀咕上。

“柳護衛他好厲害,這些小女兒家的神態舉止都是跟誰學來的?他這樣,我都快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了。”

我回到:“在燕都,他有個相依為命的妹妹,我聽阿曜說,柳飛寵得這妹子不得了,估計這一套一套的是跟他那刁蠻小妹學來的路數。”

恍然大悟間,見他們這閑話家常沒完沒了,小梅不免起了些著急:“皇上他們還在江村等著我們前往匯合,老是被金老三拖著,怕久了會露出什么馬腳來。”

我亦明白耽誤不得,見那沒完沒了的趨勢,我不免微微蹙起了眉頭:“莫急,我來想想辦法,盡量表現地自然些。”

思忖片刻,一計浮上心頭,我連忙持重上前,施以佛禮打斷喋喋不休的攀談:“阿彌陀佛,貧尼斗膽一問施主,何時啟程前往江村探診?若病人不打緊的話,貧尼和師妹還有要事要辦,就先行告辭了。”

柳飛此時面色微變,亦明白我在提醒他結束閑話趕緊出城,忙捧著一臉抱歉,同我一道唱起了雙簧。

“抱歉,抱歉,讓師太久候了。”

這金老三對我們的存在,反應間也是多有奇怪:“小妹,你和這二位師太認識?”

他答:“認識的。牛兒哥說村里有人落了疾,這個時候藥鋪尚未開,尋找不到大夫間,我這才請了二位念慈庵的師太幫忙瞧瞧。”

說著,柳飛向那金大哥辭行到:“三哥,眼下我們還有要事辦,就不再多敘家常;回頭等得空了,我和牛兒哥一定請您吃酒,好好彌補今日未盡之興。”

“哪里話,小妹這就太客氣;即便要請吃酒,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做東。病者為大,三哥我也不多耽擱你們,趕緊領二位師太去吧。”

“多謝三哥。”

寒暄道別一二,我們便繼續朝迎江門外走去。

剛以為終于能松一口氣,忽然背后一陣急跑腳步傳來,我等回頭一望,卻驚見金老三又追了上來。

只見他追上前,一把抓住牛兒的手,塞了些碎銀子:“你小子還算有點良心,聽到村里人病了還幫著張羅找大夫,不至于無藥可救。估計你小子也是窮的叮當響,跑跑腿的命,這幾兩銀子好生收著,給病人添點好藥治病,也別怠慢了師太她們。”

牛兒一直處于驚慌狀態,被金老三這么一碰,倒是嚇得碎銀子落了一地。

“抖啥,你這小子是怎么了?跟嚇破膽似的,究竟誰病了?!”

這等不合常理的反應,任誰見了不起疑?一下子氣氛陷入冰點。

柳飛倒是個機靈人,把地上散落的碎銀子一一撿回手中,摟著個情真意切的笑容,把銀子塞握回牛兒手中。

他道:“你究竟是有多怕三哥啊,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問你話呢,干嘛裝啞巴不回答話?難不成,你怕三哥訓斥,就不怕丟了我的體面,回頭狠狠收拾你一頓?”

說著,柳飛就在背對著金老三的方向,朝牛兒擠兌出一臉狠。

頓時間,牛兒跟打了雞血般回了精神,忙朝金老三應上:“是六嬸子她病了。三哥,不,不說了,我們得趕緊回江村給六嬸子瞧病。”

話畢,我們就由牛兒領著,快步地走出了迎江門;漸行漸遠間,我忍不住回頭一望身后,那金老三仍站在城門下,看不清什么表情地張望著我們離去。

心中覺著有些古怪間,卻被變過聲調的柳飛給吸引回來了:“算你小子剛才識相,要是你當時敢在那金老三面前鬧出點岔子來,我定當場一刀了結了你。”

被柳飛一斥,牛兒人前的反應更見卑微,滿眶的眼淚花子不停地轉,懊喪著個灰頭土臉,又偏偏不敢漏半點委屈聲,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惹惱了柳飛這個“俏娘子”。

出城行了大約一里路左右,此時等在大路旁老槐樹下的李昭和晉兒,一見我們人平安出城,立馬喜出望外地迎上來。

晉兒喜滋滋撲上來,撒了個嬌,有些埋怨地說到:“母親,我和李叔叔都等你們快半個時辰了,一直不見你們人來,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可急死我們倆啦!”

我摸摸他的頭,話到:“母親不是故意的啦,出城的時候遇到了些小麻煩,故耽擱了些時間。”

一聽我們遇上麻煩,李昭不放心地問上:“娘娘遇上了麻煩,可棘手?當下可萬萬馬虎不得。”

“我知道馬虎不得。就是出迎江門時,碰上了個官差,而這人是牛兒的鄰家兄弟,故費了些功夫才將人蒙混過去。”

“官差?”

見李昭驚疑欲起,小梅此時倒是挺身而出,把話接住:“李大人放心,遭遇官差不假,然多虧咱們的‘柳兒姑娘’應變機警,把對人注意力完全吸引過去,這才沒叫對人發現破綻。”

話畢,小梅又瞄了女裝的柳飛一眼,掩著嘴不住地偷笑。

李昭來回觀察了片刻,再順著剛才小梅回話一想,立馬問到柳飛本人:“柳護衛,難不成你被那官差吃了豆腐?”

此話一出,頓時我和小梅笑得點頭哈腰的,直至淚兒飆,臉兒僵,肚子也疼。

“李昭,你再張口亂說,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頭?”

一直從頭到尾黑著臉的柳飛,那股怒隱之相,像極個嬌俏女子同你鬧小性子,可愛至極。

李昭這廝倒是不輸人前口舌:“信,信,信!您柳護衛多么無私偉大,肯如此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小的佩服佩服,發誓日后絕不再背地里亂嚼你舌根。”

“你敢試試泄露今日之事半句?”

狠狠一斥,柳飛立馬動了真格,我忙止住笑將這不和氣氛給化解上。

“行了,行了,也著實委屈柳飛這個英雄漢了,以后誰也不許拿這事開玩笑。”

說著,我順勢朝江村方向張望了下,立馬又說到:“趕緊的,和你們主子會合去,別再做這兒耽誤時間,做些無謂地口舌之爭。”

剛把矛盾擱淺下,我們幾人未走出百步,又遭遇上一路熟人。

“是師太您啊!許久不見,民婦甚是掛懷呢!”

問好間,盧家嫂子又拉著兒子向我請安,我亦是客氣地還禮上:“施主太客氣了,貧尼一切安好,倒是讓施主多多掛心了。”

免了各自的見外,盧家嫂子問到我:“看師太行色匆匆,可還是為了渡江之事著急?”

眼下亦不能說得太實心眼,小梅見我有難色,忙把話接了過來:“不是為渡江著急。牛兒施主說,他家六嬸子病了,故請了我和師姐來瞧瞧病。”

“六嬸子病了?”

此時,正覺得話無縫間,盧家嫂子卻是滿面狐疑驟來。

她狠聲痛斥上:“牛兒,你真不怕遭天打雷劈嗎?連佛門慈心人也敢欺騙!!師太別信他的,這無賴定是想訛詐您錢財;什么病中的六嬸子,六嬸子她老人家,早在前年秋便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