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縷劍芒般的金色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殿室內,在紫檀木地板上耀起一地斑駁。
內室寢殿一樽鍍金盤龍鼎中,龍口處絮絮散散地逸出煙氣,薄而不濃香氣宜人,一聞便知這是上好的龍涎香。
此時一紫紅宮服的老奴,小心翼翼地執著金針挑著龍鼎的香料,讓香味充分釋放在這靜謐的殿室內;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老奴取下腰間的一盞水晶沙漏,將剛漏口的一頭又翻轉過來,重新別在宮帶上。
“淳元.......”
靜謐的內殿中,幽幽地浮響起一聲呼喚,打破了這里的安靜。
老奴臉上驟然一驚,謹慎地伸著脖子朝里端的金榻張望了一陣子,卻不再聽聞里面有動靜。收住忐忑,想必是那榻上之人夢中的一句囈語,這老奴面色才慢慢舒緩下來,輕著腳步回到了當值位去了。
正掰著指頭默數時辰的老奴,突然眼前閃現出一道人影,鋪天蓋地般占據了整個視野中。還來不及反應怎么了,一股激靈從天靈蓋起,從頭到尾竄遍了全身,便如木樁的定在原地。
不過是空氣中多了陣微風作涌,這被點了穴的老奴跟前,立馬顯出我和瑾瑜公子的身形來。
我甚是好奇的望了望屏風之后的金榻,隱隱見有人側臥于榻上,忐忑問身旁的瑾瑜公子:“榻上之人就是靖德帝本人?”
“正是。”
得到瑾瑜公子的肯定,我忽然變得極大膽,不避諱什么男女有別,躡手躡腳走進內寢,將榻上沉睡的靖德帝瞧個仔細。
遍鋪金絲云錦的金榻上,一身著明黃色寢衣的男子,正搭著一件極北雪狐皮毯子,瞌著眼簾靜睡著。第一次得見君王之貌,且是如此近距離欣賞,我不免有些入神了些。
細看之下,這靖德帝倒是生得好生英俊:墨發未束,青絲如蓮般在金絲枕被間鋪開,直顯倜儻之姿;鼻如玄龍,直挺眉心,英氣不散的玉顏上,順勢染開兩道墨揮之勁眉,規整端正。
睫毛凝長,宛如折扇透顯俊逸,瞌閉的眼皮下,如蚌含明珠般不知隱藏著怎樣一對雙目,看著眼眶地走形,略略能領略到他的風采。
不時抿動的唇瓣,豐厚朱潤,隱約帶惑。豈道是世間多少金科玉律,都是出自這帝王金口,不知世間多少女子冀盼著他一句甜言,便可一朝直登金鑾傲立天下。
細小的俊美,集聚在這刀刻般生動的容顏上,頓時交織成一位君王的貴胄之氣。這與生俱來的氣質,似乎是骨子里逸散出的本性,不是誰都能效仿的。
此時瑾瑜公子無聲無息走到我身邊,攏起手心,在唇邊輕咳了幾聲,似乎在不滿我看另一個男子如此入迷,提醒到我適可而止。
得瑾瑜公子提醒,我回過神間,倏注意到靖德帝枕邊的一卷玉冊;小心翼翼地從對人枕邊取來,四四方方的,有點沉手外,我沒發現這東西有什么獨特之處。
正想把這東西放回去,不想瑾瑜公子忽奪了去,并悶聲不響地將我人拉出了內寢,轉而避進了一處偏殿中。
反復看了我很久,瑾瑜公子壓著聲線問到我:“見到傳聞中的靖德帝,你沒什么感覺嗎?”
以為是瑾瑜公子在打趣我,我假意思索了陣,應上:“唔,沒想到靖德帝如此年輕,還長得相當英俊。”
“我沒問你對他相貌有何感想,是對他這個人作何感想。”
我哭笑不得地回到:“能有什么感想,難不成因為第一次見靖德帝,覺得他生得好看英俊,就想以身相許?師父,我可不是什么花癡,就是單純的欣賞;就好比在街上遇上長得好看的女人,男人或多或少都要多看兩眼是一個道理。”
“也罷,是我多想了。”
“師父你多想什么?”
“多想著,我怎么會缺心眼的,收了你這么個笨徒弟。”
抬手刮了我鼻梁一記,正想說他好生奇怪間,瑾瑜公子卻把那玉盒子亮在了我倆間。
“你不是一直嚷嚷著什么是天顏神卷冊?怎么寶貝到了手里,卻認不出它來了。”
這便是天顏神卷冊?
我忙奪過來又細看好一陣,可翻來覆去,上面都是空空無物一片玉白,并沒有瞧出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倒是瑾瑜公子在一旁看著不明所以的我,一臉樂哉,等我顯出了不耐煩感后,才從我手中取過天顏神卷冊,解釋到這玉冊的來歷。
“或許會讓人你失望,這天顏神卷冊不是什么武功秘籍,更不是藏寶圖,其實就是卷美人圖。三十年前,大歷曾出了一位了不起的畫師名叫墨子卿,最擅長的就是人物丹青。他墨筆下的人物,可謂是堪比真人印刻在畫卷中般傳神,栩栩如生;這本天顏神卷冊,便是就是出自墨子卿之手。”
“大費周章半天,我還以為師父來尋什么了不起的寶物,原來就是卷美人圖啊。”
喪氣間,我忽意識到什么有趣的事,忙打趣上瑾瑜公子:“莫非里面墨子卿畫得美人,是師父的心上人?”
“你倒是會亂點鴛鴦譜。雖是本美人圖,但這冊天顏神卷中所畫的三名女子,確大有來頭。”
瑾瑜公子此時執起天顏神卷冊,手指在光潔的玉卷上游走著,頓時先前還空無一物的玉冊上,如晃動地的水鏡一般柔動起來;白如羊脂的玉冊上,不知何來的七彩煙氣,凝聚不散逐漸轉濃。不消多時便在玉冊上顯現出三位仙姿出塵的女子,一女撫琴,一女弄蕭,一女起舞。
那惟妙惟肖的神態,那一顰一笑的靈動,那美輪美奐的畫面,全然活在了眾人眼前!那活靈活現展現的皇宮盛景,躍然于玉冊之上,仿佛三位女子就是住在這玉冊之中一般。
“師父,這——這是活的?還是幻象?!”
失聲驚嘆的我,不由地驚詫到眼前的畫面,這天顏神卷冊感覺就是活的,把三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收在了里面。
“其實這玉冊并不是活的,正如你所說,可認為只是幻象而已。墨子卿八年前完成了三美歌舞圖后,與一位高深秘術師攜手,耗費近五年之功才造就成眼前的這卷天顏神卷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