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人不過淡淡一眼,沒有任何交流間,我卻心虛到想避走。
只可惜腳跟灌了鉛般,門神似的杵在原地,任由尷尬氣氛在我們間肆虐著。
“胡鬧,繼宗。”
堂而皇之地走到那個少年身邊,面無表情的周暮雪抽走了他手里的彈弓,而少年的情緒立馬躁動起來。
“彈弓,姐姐,我要彈弓!”
可周暮雪的反應,越發嚴苛起來:“忘了來之前阿姐囑咐你什么?要聽話,彈弓先由阿姐替你保管著。”
“不,不,我就要彈弓!還我,還我!”
不依不饒的少年,圍著周暮雪人跟陀螺似的打轉;伸手夠了幾次沒夠著,人忽一屁股坐在在地上,“哇”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眼前一幕,倒是讓我有些目瞪口呆。
這少年,似乎不是看著有點呆傻,是真有點心智不正常。
“翻過年你就十五歲了,是大人了,怎么成天還沉迷這些無用的孩子玩物?你看看你成何體統,站起來,不許哭!”
估計是被少年吵鬧心了,周暮雪當即將彈弓丟進魚池中,惱氣滾滾地抓住少年的領子將人拽起來。
“閉嘴,我叫你不許哭!你把阿姐的話當耳旁風不成?你若再頑劣不聽話,我就把你關進小黑屋里,罰你一個月不準出門玩!”
“姐姐討厭,姐姐討厭!!”
越威脅,這少年嚎得越發上勁,雙手不停地拂打著周暮雪,嘴里還嗚嗚咽咽地還頂著厭惡一類的倔話。
“你太不爭氣!”
“那個,你別打他,他好像真,真被你嚇住了。”
見周暮雪抬手欲打,在旁看得心焦的我不免急出聲提醒上她。
“我教訓我弟弟,什么時候輪到你個外人插手?多管閑事!”
知道自己此時不該管閑事,純屬犯賤找罵,但那少年的哭聲實在是太過鬧心,也只能硬著頭皮插手周暮雪和他弟弟的家事。
“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但似乎這孩子心智不全,非能用常理說教勸服;你越是打罵于他,他越是鬧騰得兇。你也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不趕緊讓這孩子消停,難不成等公子來管你的家務事?”
當時也顧不得言語得當與否,我立馬提著裙子下了魚池,尖著心在清澈的水池里摸索了陣,尋獲那把被周暮雪丟棄的彈弓后,又火急火燎地將它送還給那個哭鬧不止的原主。
將彈弓塞在那孩子手中,我誆勸上:“好了,好了,小公子,你的彈弓我給你找回來了,自己收好,可不能再哭鼻子了。”
“我的彈弓耶!”
彈弓回到少年手中,哭聲驟止,破涕為笑的他歡欣雀躍地拿著彈弓蹦跳了陣,連忙又甕聲甕氣地朝我說到:“謝謝大姐姐!”
“誰叫你謝她?蠢東西,一點小恩小惠就讓你高興得姓什么都忘了,她是在溺害你!”
氣氛回暖不過須臾,周暮雪忽然如雷神附體,一把將我推開他弟弟身邊,同時一個耳光狠不留情地煽在少年臉上。
瞬地,委屈的哭聲又再次高奏在這花園之中,把心制得死死的。
踉蹌急后退多步的我站住腳跟,也是有些惱氣上頭:“周暮雪,一個彈弓而已,你是不是太蠻不講理了些?”
“講理?哼,我之前就是太講理了,諸多忍讓間,所以才讓人給踩在了頭上!”
怨恨這東西,若論什么是因由,任何小事都可能成為開戰的由頭。
儼然,她此事的蠻橫無禮,不是針對他弟弟的頑劣,而我這個人。
身位一個向前,周暮雪以高于他弟弟的聲調,朝我發難來:“你真以為自己進了無塵殿,就是天欲宮的女主人,可以對所有人發號施令?你給我牢牢記好了,只要有我周暮雪在的一天,你在天欲宮的日子就不會安生好過,我說到做到!”
四周的風在無聲流走著,鉆進我濕漉漉的裙子中,涼颼颼的,很是貼切我當下的心境。
我心中也是壓抑萬分:不管本心此時有多少憤懣在作祟,可只因心里那一點愧疚,我終究不能在周暮雪跟前理直氣壯地抬起頭說理。
再三壓住過于急促的呼吸,我選擇用沉默代替爭辯,默默地背轉過身,邁開腳步想盡快逃離這塊是非之地。
“嗬,我說得你心虛了?”
背后像是又追趕著什么妖魔鬼怪,她不善的挑釁又是狠一擊刨在我心坎間,我銀牙緊咬,繼續默不作聲地朝前走著。
“站住!”
厲聲來時,如悶棍般狠敲在我后腦勺上,散了我提步的力氣,聽話地定在走廊上的某處。
“不要見了港就是靠,我告訴你,天欲宮從來不是你的歸屬。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我一定會讓瑾瑜回心轉意,若你執意要和我斗,那從現在起,你就要時刻打起精神來,做好雙手染血,肩膀扛債的準備!”
“原來你比他還要偏激的要命。隨便。”
終是不能走的從容干凈,我郁郁地留下了這樣的話,快步邁開腳步消失在對人眼前。
換了身衣裳出來,正想著去找多歡玩耍,不想經過花廳時,竟然碰上半日不見人影的瑾瑜公子。
趁對人沒察覺到我的存在前,我立馬躲在了珠簾后。
當然,這規避間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花廳不僅有瑾瑜公子在,還有周暮雪和她弟弟在場。
隔著珠簾,只見霜面寒寒的周暮雪在她弟弟背后搗鼓了一手,少年就不情不愿地跪在地上,朝案幾邊翻書閱看的瑾瑜公子行上跪叩大禮。
“相父。”
叩拜禮畢后,少年又急不可耐地昂側起頭,向周暮雪說到:“姐姐,我餓了,想吃糕點。”
說著,少年就毫無避諱地指著瑾瑜公子案幾上的一疊金花糕犯起了嘴饞,憨憨傻傻吧嗒著小嘴。
“相父還沒赦你的問安禮,繼續跪著,要跪端正些。”
少年在周暮雪的按止下,躁動不堪:“跪著好累,我要起來!!”
“讓繼宗起來吧;從來只有臣子叩君的,卻沒有君拜臣子的道理。青童,把這碟糕點給小皇上送去,再給他搬張椅子讓他坐著慢慢吃。”
“是。”
瑾瑜公子開了金口,少年行徑間就更加無忌起來;坐在青童搬來的椅子,少年腕子抱著碟子,雙腿跟秋千般蕩著,手左右開弓地朝嘴里塞著金花糕,吃相極狼吞虎咽。
擱下手中翻看的書籍,瑾瑜公子問到:“你不讓繼宗好好呆在金陽,學習政務,怎么帶他上千名山來?”
“我有極重要的事要同公子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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