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娟在大隊里已經待了一個多月,眼看著就要到中秋了,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回去。
她在喬佳月家里待了那么長的時間,后來就有人私底下問喬母,那是不是她家的兒媳婦。
也怪不得其他人多想,實在是喬母家里有三個未婚的大齡男青年。
喬母解釋了好多次,說孫娟只是來看喬佳月,過一段時間就走。
這種說法漸漸少了,但大家真的不認同喬父喬母不催婚的態度,怎能拖呢?這不少耽誤孩子嗎?
喬佳月有意識地把初中、高中的書本都找了出來,然后梳理了下頭緒,開始整理復習材料。
孫娟并不知道喬佳月在做什么,只知道她每日神神秘秘的,埋在桌前寫東西。
她想看的話,喬佳月還不讓她看,讓人氣悶得很。
高山大隊的娛樂其實不多,即使山上地里有那么多好玩的,但都不適合孫娟這大姑娘。
所以她其實很無聊,雖然有廣播,但總覺得無所事事。
九月初的時候,喬小鳳回來小住了幾日,喬佳月特地帶著孫娟過去坐坐。
喬小鳳的性格自從嫁人后更軟了,她知道孫娟很無聊,就教她用布頭來做拼接,做布包或是其他小東西。
孫娟本身就愛漂亮也愛打扮,對手工活也不排斥,一下子就被喬小鳳做的小東西給吸引住了,跟著喬小鳳認真地學起來。
孫娟找到了事做,喬佳月總算松了口氣,可算不再纏著自己了。
喬母見孫娟拼接的東西有模有樣的,就翻了不少的碎布給她。
這些碎布一般是做衣服剩下的,一般用來縫補丁。
如今它們有了別的用處,喬母自然很高興。
孫娟能感覺到喬佳月對她的好,她住了那么多天,什么話都沒說一聲。
她心里感動,剛到高山大隊那會已經給家里寫了信,讓他們準備點東西寄來給喬家當謝禮。
一直等啊等啊,直到九月中旬,孫娟才去公社領了個包裹回來。
包裹里夾著信,家人在信里并沒有催著她回去,反而叮囑她好好待著,別給喬家惹麻煩。
而包裹里那些麥乳精、紅糖、各種干果干貨,都是孫家特地找人買來給喬家人的謝禮。
孫家人以為找到了壞了孫娟名聲的人就能解決問題,然而喬紅杉這些年在革委會也不是吃干飯的,人脈啥的攢了不少。
他們孫家動不得她。
如果真的和喬紅杉對上,結果好不到哪里去,指不定還會被喬紅杉抓住一些把柄審查,光是這樣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畢竟喬紅杉所在的組織目前還未撤銷,權力還是很大的。
鄧迎自從找喬佳月借了書看,每日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間就少了不少。
同一個生產隊的知青見了,都覺得奇怪,他在做什么呢?
有人看他捧著書在看,還努力做筆記、習題,有對他出身有意見的知青就啐了一口:“一個資本主義的余孽,還讀書呢,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但也有知青比較敏感細心,他們是最渴望回城的,只要有辦法都想去嘗試。
鄧迎幾乎不與他們交流,給他們的感覺比較神秘,即使因為出身的原因里得一遠,但不少人對他總有種莫名的信任感。
楊紅就是其中的一個。
她之前想和鄧迎湊合過日子的提議被拒絕后,兩人的平日里的交集就更少了。
她是所有知青中干活最拼的,也是貼補家人最多的,分到的糧食和錢大多寄回家里了。
楊紅知道鄧迎,從來不會做無謂的事,他現在在看高中的書,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她抓住鄧迎做飯的機會向他借書,沒想到他卻沉默不語。
楊紅心里更急了,“你放心,我不會借給別人的。”
鄧迎彎腰燒火,沒回話。
“要不每天我做飯煮你的份?”楊紅心里開始算著自己的糧食夠吃到什么時候,要再摘多少的雀麥才夠吃。
“不用。”鄧迎冷漠地拒絕道,“書我是找別人借的,沒有主人的允許,我不能往外借。”
鄧迎把鍋里的咸菜粥倒入碗里,端回屋里吃飯。
因為知青之間的摩擦多,四隊這邊的屋子每間都再隔出好幾間,非常狹小,跟鴿子籠似的。
但不得不說,這樣做給了知青們一點**,也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矛盾和問題。
楊紅看著鄧迎不想多搭理自己的樣子,心里愈發郁悶。
她想了想,與鄧迎走得近的人并不多,所以他最有可能是找喬父家借的。
整個大隊的人都知道喬佳月家有書,但這幾年借下來,該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
楊紅因為做的事多,只借過一次,還沒看完就還回去了,她現在有些猶豫,到底去借不借呢?
其他知青見楊紅在鄧迎那吃了癟,不由偷偷笑了起來。
楊紅瞪了那幾個偷笑的知青一眼,轉身進了她那小隔間,摸著自己從家里帶來的兩本語文書和數學書。
她本來上學就晚,下鄉的時候已經二十歲了,而現在自己就要三十了。
看看同齡的其他人,都已經是好多個孩子他媽了。
而自己還未婚,就已經蒼老得不成樣了。
每天醒來都在干活,楊紅感覺自己都要熬不下去了,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城呢?
孫娟糾結著,還是鼓起勇氣去找了喬佳月。
喬佳月對于這個埋頭干活、使勁貼補家里的女知青很有印象,既然她想看書,自己也不會拒絕。
這些來下鄉的知青,每個人態度都不同,有很認真干活,為口糧奔波的,也有無所謂混日子的。
有整日抱著書看的,也有整日打撲克玩鬧的,很明顯的,后面來的知青,都不如剛開始那兩年的。
高山大隊現在的知青大概有三十多個,其余的不是回城了就是在當地嫁娶了。
喬父早就說過知青嫁娶會遇到的問題,不過聽進去的人并不多,這等到了高考恢復、回城的政策下來,也不知要鬧出多少悲劇。
今年的中秋在九月底,這時候山上的天氣已經很涼了,孫娟帶來的衣服都不大合適。
她正琢磨著給自己做扯兩身布料的時候,突然接到家里的電報,稱家里有急事,讓她速回。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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